第二章(第5/8页)
谈到打鼓的女人,使我忆及京都的一个叫K的酒吧的老板娘,曾跟我说起过在祇园町习鼓的情况。据说,鼓是个很难侍弄的东西,至少需要练两三年才能出声。在寒冷的早晨学打鼓,教练未到之时,要把指尖在火盆边上暖一下,把手指弄软。
当然,不仅限于打鼓,所谓万般技艺的学习,都有这种严厉和刻苦相伴随,唯有忍受痛苦,才会使技艺得到提高,再逐步形成自己的风格。
跟现在的年轻人说这些事,也许会受到嘲笑:为何要那么辛苦地学习呢?而进入技艺世界的人们,理解并享受这种专心致志,在严厉中得到一种受虐般的喜悦。
据说,人们学艺入门后,条件再艰苦,教练再严厉也舍不得放弃。祇园或新桥附近,就有很多因喜欢技艺而永远不放弃做艺伎的人。
总体上看,日本的舞台技艺,多是从烟花柳巷发展而来,其理由暂且不谈,我依然觉得对于住在那种地方的艺伎们来说,技艺是生活的一部分,又是保持心灵平静必不可少的东西。
过去住在这种地方的女性,未必与喜欢的人相结合,即使与喜欢的人结合,对方基本上都是有家庭的人,不能经常待在一起。想见面也不容易,必须按捺着燃烧的激情,坚持和忍耐。每当这种时候,技艺的展示和发挥,无疑成为她们唯一的感情宣泄的窗口。
她们一边疯狂地打鼓、拉三味弦、跳舞,一边疗治向往男人怀抱而不得的悲伤情绪。从这个意义上说,技艺是她们的精神安定剂。
我谈起这样的事来,是因为从端坐着连续打鼓的女人那里,感觉到一种异样的氛围。或许那个女人打一段时间鼓,又会恢复到以前恬静而谦恭的面貌。
这样随意的揣测,是否正确另当别论。现在的女性,好像因为见不到男友,或者因为丈夫回家稍晚一点,就任意地哭喊、乱嚷。也许采用了直截了当的美国式表达,但不应当盲信外国的生活方式。对于女人来说,也许还是学点技艺,把心思转向别处好。
自作自受
所谓的恶女,到底是指什么样的人呢?前几天,女演员太地喜和子小姐问我:“您觉得恶女是什么样的?”我不知作何回答。
说实在话,我认为女性都很好,不了解恶女这个词的准确含义。
说这样的话,也许有人会威胁我:“你说得那么简单,早晚是会遭殃的。”
可能世上确有恶女,令男人惊讶或愤恨,但是,不能草率地把一些女性归类为恶女。
比如,有年轻貌美的服务小姐,对被服侍者不安地说:“我一个人养着母亲。”听者对此很感动(当然也有好奇心),会给很多小费。过后,可能知道养在家里的不是母亲而是男人。如果仅凭这一点,就将其称之为恶女,实在有点太苛刻。
为什么这么说呢?那个女性对于多给小费的男人来说,也许是恶女,而对于养在家里的男人来说,是上帝一般的好女人。她从一个男人那里吸取,对另一个男人奉献。因此,对于被吸取的男人来说,可算是恶女;而对于被献纳的男人来说,则是上帝。
总之,做了坏事的女人是不是恶女,取决于男人对其喜欢的程度。对于有些厌烦该女的男人而言,可能是恶女。而对于真正喜欢的男人而言,觉得没做那么多坏事。
很遗憾,我没怎么当过这种被献纳的人,也不能净说“女人善良”。就像东西有表和里那样,应一分为二地看问题。女人做事必有相应的缘由。女人有自己喜欢的人,常常为了共同的生活而工作,要是另外的男人无耻地挤进来,要求她做个对其也好的女人,女人肯定不会露出好脸来。女人不得不对男人甄别对待。
所以,喊“那是个恶女!”“女人不好!”的男人,其实并不体面,好像是坦白自己不受女人欢迎。所以,男人应以保持沉默为上策。或者像我这样,忍着悔恨说“女人都善良!”才能过得去。
不知为什么,好像女人都喜欢说自己是恶女,有的女孩儿本性很善良,却装作很不好。
那是怎么回事呢?是觉得装作不好更有魅力呢,还是自列为恶女,借以宣布自己已有喜欢的男人呢?太地喜和子小姐扮演恶女角色是首屈一指的,但好像让人越看越觉得可爱、善良。
在分析“恶女”的同时,我忽然想起没有“恶男”这个说法。
这是怎么回事呢?是世上的男人都善良呢,还是男人已经很恶,用不着再冠以这个“恶”字了呢?答案不很清楚。但不管怎样,“恶男”这个词并不精彩。
要是说品质败坏的男人,需要在“坏男人”的中间加个“的”字,才像个样。这与“恶女”之称有微妙差别。
“恶女”确实不好,当然,这不是单指容貌,而是包括性格或品行。要是只说容貌,有个词叫“丑女”,含义狭于“恶女”。与“丑女”相对应的是“丑男”,这个词也没怎么听说。根由可能是男人都是丑的,不用再冠以“丑”字。总之,“恶”或“丑”这种字眼,只有用在女人身上,才显得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