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温暖的传奇（第20/21页）

他在舞台最后的灯光熄灭之前对着母亲温和而谦卑地笑着，这表示他终于是众望所归地戒了毒了。然而当看到他的罪恶和他的光彩也一起消失，泯然众人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突然感到一些悲哀。也许我们终究要学会自己动手把自己的灵魂从高处拉扯下来，再踩上两脚，使它卑微如蝼蚁方能生存吧。什么也不能帮助你的灵魂在这个世界之外高贵起来，什么也不能。我们是早早就学会这一点的人。而他就是那个怎么也学不会的家伙。

他的《昨天》，并不是一个关于吸毒堕落的故事，而是关于人的。他的故事里有我们每个人的昨天，有我们曾经爱过的东西，每个人曾经追问过自己的问题。我是谁？我从哪里来？如果我不是我，那么我是谁。我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我从这个故事里看到我们曾经的彷徨，看到曾经怎样渴望过的飞翔。看到另一种生存的可能。如果当初我们不停地追问而不是及早地学会妥协，如果我们让我们的虚荣涨满心房，如果我们坚信了另一种存在，那么我们的生活有怎样的一种可能？

他的确是走得太远了。这个叫贾宏声的人，很多人还是不能因为他的坦白和忏悔就宽容他。若我只是从这个故事开始认识他，若我没有看过那个阳光灿烂的午后他曾怎么微笑着走进一个女人的房间，我想我会以为他是一个天生的边缘人。然而这个世界上是没有什么天生的边缘人的吧。他们终究是从什么人身边走开的什么人而已。可能是我的一个同学，你的一个邻居，他的一个小时候的玩伴，或者，一个我们曾经在电视上看过的演员而已。曾几何时，年少的我们都幻想着和这个世界彻底决裂，而今却早已变成我们公文包里对昨天的记忆，我们时不时地拿出来把玩，和下一代讲一讲我们也曾是的叛逆少年。想着昨天我们舍弃的那一条“邪路”，回归的这条“正路”，我们此生永远不知道另外的那条路的尽头是什么。

所以我想说这个叫张杨的家伙真是个残忍的家伙，不流一滴血的那种。他只是提供了一种可能。一种让我们都惊出一身冷汗的存在的可能而已，就把好人们对生活理直气壮的愤怒硬生生地给堵了回去了。有时候目睹一场罪恶的生活，很大的一个作用就是让好人们知道自己的生活是对的，至少不会更不对了。妥协是对的，投降是对的，卑微是对的。不对也不行啊。看到了嘛？那就是不对的结果。

这不是一种残忍是什么？把什么都撕开来看了。背景还要点缀上美丽的夕阳。把一条条你想到的路都堵死了，天空中却飞着自在的风筝。一个人，需要多少隐忍才能感觉到平静？需要放弃多少欲望才能得到心灵的自由？一个人，需要追问自己多少次才能知道，“我是谁”。

也许，我们真的不过只是一个，人。

当我发现自己处于烦恼之中

他来到我的身边

为我指引方向

顺其自然

当我站在黑暗的时空

他站在我的面前

为我指引方向

顺其自然

所有伤心的人生活在这个世界上

将会有一个答案

顺其自然

即使他们将要分离

他们仍有机会看到一个答案

顺其自然

阴云密布的夜空

将会有光明

他照耀我直到明天

顺其自然

——约翰·列侬

作为演员的贾宏声

个人看过的贾宏声的戏有三部是最好的，一是初识贾宏声的《社会形象》，那时候他还年轻，演一个放肆的浪荡子，除了帅得惊为天人，还感觉他演戏时骨子里那种狂放和张力。虽然我当时还是一个小孩，但也被震住了。另外两部是《昨天》和《苏州河》。

现在回想一下，其实贾宏声不适合演一些常规的、性格平凡普通的角色，他最适合的就是那些感情喷薄而出，能量巨大，令人震撼，个性鲜明，充满艺术气质、神经气质的角色。一演那种温吞的，平凡庸俗的角色，他就会显得特别地端、拘紧、装……，他就不是一个庸俗的人，他也不会收敛。但是话也说回来，在中国，也没有几部戏里有这样的角色，中国影视作品里的角色，大多也都“正常”得一塌糊涂，隐忍，含而不露，厚黑什么的，没有什么真正带劲儿的，疯狂的个性。所以，贾宏声也不可能有什么戏可拍。

在国外也经常看到这样的演员，一辈子就那一个劲儿，邪的，酷的，疯的……你说是什么都行，但是就有那个劲儿，但是也能演一辈子戏，国外的影视作品多样化，可以容纳很多不同类型的演员。他们身上有一种迷人的气质，让人无法忘记，他们一辈子就演他们自己就行，没问题。这样的人无论什么时候一出场，你都会知道他和别人都不同。每个电影业成熟发达的国家，都有几个这样的演员，但在中国就不行，行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