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栗振宇和石钟山的对话(第2/3页)
在创作中刻意追求一种风格肯定会是失败的,应该说你适应什么样的风格。一个作家的生活经历和文化修养,决定了一个作家的风格。风格是在作家的创作中不经意流露出来的,而不是做出来的,这是很深刻的哲学命题。对人来说性格即命运,这句话同样适合作家。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作家的风格也是这样,说模糊点是天注定的。但主宰我们生活的是人而不是天。
栗:读您的小说相对比较轻松,我觉得这主要归因于您对语言的运用和流畅的结构安排,您在创作中是如何处理二者与主题的关系?
石:我一直认为小说一定要好读,好读的小说并不是削弱思想。文学就是文学,不要给她强加上许多她承受不了的东西,比如哲学、文化等等。文学即人学,把人写透了,自然就有了百味人生。人生又是什么?任何一个哲学命题都是人生的命题。世界上再也没有比探讨人的灵魂更深奥的东西了;而文学就是探讨人从哪里来又要到哪里去的问题。她和宗教不同的一点是,她演绎的是过程,而宗教告诉我们的是结果。把文学想透了,把人生想明白一些,就一知半解地知道文学应该往哪里去了,她要干什么、怎么干的问题了。所以,我一直以为,小说一定要好读,在好读中把你对生活和人的理解传达出来,仅此而已。
关于语言,我认为这是创作小说的一种工具,这种工具得心应手了,你才能顺利完成任务。语言的修练也不是一日之功,通过语言能看出作家的追求、性格和功力。我对语言的追求就是平实、准确,努力丰富,尽可能地把你的感情传达出来。
栗:20世纪以来,各种文学思潮不断出现,这对作家的创作发生了较大的影响,比如现代时期中的新感觉派、80年代的先锋派等等,在这种大的氛围下,您为什么对传统现实主义一直情有独钟?
石:这和一个作家的成长经历有关,更重要的是童年经历。什么样的土地适合种什么样的种子,什么样的种子开什么花、结什么果,这都是命中注定,无法改变的。如果想改变,那就是嫁接出来的果实,也可能梨不像梨,苹果不像苹果,我们只能叫它“苹果梨”。一个作家的生活背景,包括他从小长大受到的教育,喜欢的书目及他周围的人,对作家的成长经历来说都至关重要。另外不可忽视的就是民族的大文化。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有许多作家都努力尝试过各种流派的文学创作,我欣赏这些作家的勇气。但实践证明,结出来的果实都有些水土不服。一个民族的文学不能脱离民族文化,否则就是一条死路。文学要进步,人类要发展,相互交融、渗透是正常的,但决不是彻底地断裂。这种交融和渗透应该是了无痕迹。
不要为文学担心
栗:有人说当今时代已经进入了读图时代,的确,相对于过去,现代社会读小说文本的人越来越少了,电影、电视、互联网对于传统的小说创作产生了较大的冲击,您认为作家们该如何面对日益丰富的文学传播手段?另外,在当今风起云涌的大众文化背景下,戏说文学、白领文学、快餐文学等文学样式充斥了我们的文化市场,军旅文学怎样才能在其中找到自己的位置?整个文学的前景如何?
答: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全民疯读文学作品的时代一去不复返了。如果没有十年“文革”的压抑也不会出现七八十年代那种盛况。随着科技的发展,消遣渠道越来越多,阅读方式也不仅仅是纸媒体一家独揽了。文学的读者因此分流,这种现象很正常。上个世纪文学热不是正常的事,反而现在人们对待文学的态度才趋于正常。我认为这对文学是件好事而不是坏事,让读者和作者都少些浮躁,多些理智和心平气和,往往会催生出真正的文学作品。文学改变不了什么,但文学会给那些热爱生活、对未来有幻想的人提供一种或多种生活方式。这种方式就是对待生活的态度。最早的文学模式就是神话,现在演变为文学,她会教会我们认知生活的方式。任何一门科学,都需要幻想或设想,文学恰恰具备了这种功能。于是,文学就有了她存在的合理性和生存的土壤。不要为文学担心,过去存在的现在依然有,未来还会有。随着人们对世界认知程度的加深,文学也在发生着变化。
栗:当前军旅文学创作似乎存在一种边缘化的趋势,原汁原味的军旅文学少了,这表现在:许多军旅作家都把自己的部分精力投入到地方题材的创作;许多军旅文学作品看似是军旅题材的,但其中主要内容却基本和军旅无关,军旅文学的内涵在逐步解构。从您的创作来看,您似乎也有这种趋势,您是怎么看待这种现象的?或者,您认为在新的历史条件下军旅文学应该具有哪些必须的特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