捌 第七章 弱齐势,张、庞借刀杀人(第11/13页)

“一切安好。”木华应道。

“蓟宫可有惊扰?”

“眼下没有。公主托人请到一个女巫,说是为先君做法,将后院列为禁地,除身边人外,任何人不得擅入。蓟宫也似把此地忘了,并无一人过问。”

“木兄,”苏秦紧盯住他,叮嘱道,“于在下而言,公主安危,就如天大啊!”

“主公放心,”木华郑重点头,“邯郸诸事已毕,屈将师父已经赶赴燕地,日夜守护。有师父在,相信不会有事。”

苏秦吁出一口气,正与木华说话,飞刀邹复进,身边又跟一人,竟是木实。

木实也出一囊,里面是孙膑的亲笔密函。

令人不可思议的是,这对孪生兄弟就如同事先商量过似的,从不同方向赶来,带来天底下苏秦最关心的两个人最关键的信息,一喜一忧,一生一死,且前后脚之间顶多不过一炷香辰光。

读完孙膑书信,苏秦下意识地摸向袋中,见那香囊依在,悄问木实道:“军师可好?”

“眼下还好。”木实应道,“受到陷害的是田将军,不是军师。齐王使人将田将军拿下,押入囚车了,是军师说服田婴大人放走田将军的。”

“田将军避往何处了?”

“过宋入楚,可能前往宛城。田将军与楚国景翠有交,说是投奔他去。”

“如此甚好。”苏秦写就一信,掏出袖中锦囊,核实药丸,见确实无误,将信一并装入,缝合结实,递与木实,“你这就赶赴阿邑,将此囊亲手呈与孙膑。”

田忌出奔,田婴弹压不住,军营里整日乱糟糟的。好在战事已经终结,魏国边境也无反复,田婴奏请齐王解散五都之军,得到恩准。来自五都的将士们无不归心似箭,皆在忙活打点行装,阿邑郊外,各军营帐尽皆繁忙。

木实拿着中军大帐特别颁发的细作通行令牌,轻而易举地进入辕门,趁夜色来到孙膑营帐,并无引起注意。孙膑认出是木实,借故支走侍从。木实撕破褐衣,出夹层香囊,呈上。孙膑拆开,摸出一帛,上面是他所熟悉的苏秦手笔,开头一句是“孙兄敬启”,接后写道:“惊闻田将军遭遇,弟心甚恸。得知孙兄无恙,弟心略慰。昨日黄昏,大师兄亲赴弟舍,捎来师姐香囊,囊中为先生赠兄之物,是为死丸,兄可服之,三个时辰后发作,死一月自醒。兄之后事,自有在下料理。切切,弟秦敬拜。”

孙膑阅毕,看向木实,问道:“苏相国可好?”

木实点头。

“转禀相国,就说在下这里谢他了。”孙膑拱手谢过,摸出药丸塞入口中,和水吞下,将书信连同锦囊一并烧掉,冲木实微微一笑,“木实兄弟,在下就不留你了。”

木实跪下,冲他叩首三次,起身离开,隐没于暗夜中。

翌日晨起,侍从进帐,欲侍候孙膑洗梳,发现他呼吸急促,在榻上昏迷不醒,急报田婴。

田婴赶至,召来多名军医诊看,皆不知所患何病。眼见孙膑病情加重,气息有进无出,面色苍白,脉搏玄细,心跳越来越缓,一切征象皆是凶多吉少,田婴不敢怠慢,使快马报奏威王,同时捎口信给瑞梅,告之孙膑病情。

威王闻报大惊,旨令御医驰往救治。将要临产的瑞梅惊闻噩耗,顾不得肚子,登上辎车赶往阿邑。路上颠簸,加之心中忧急,瑞梅终于顶不住了,于济水岸边的历下邑羊水破出。随车跟着产婆,更有御医同行,瑞梅又是二胎,生产过程还算顺利,早产一子。

产后虚弱,御医吩咐她暂于历下邑安歇,待稍作恢复后赶赴阿邑。瑞梅死活不肯,定要随御医赶到孙膑身边。

众人紧赶慢赶,到达军营时,却是迟了,孙膑已于日前咽气。瑞梅伤悲,怀抱孙膑躯体哭得几番气绝,幸有御医在侧,好歹救过性命。

救赵两大功臣,不足一月,一个出奔,一个病死,五都军卒无不悲伤。部分已在归程的将士们,竟又折回,缟衣麻裳,为孙膑尽礼。

瑞梅不堪身心两番折腾,终于病倒了。

“嫂夫人,”田婴探望瑞梅,临别时征询道,“军师已经入殓,归葬何处,嫂夫人可有意愿?”

“谢将军费心!”瑞梅泪出,“孙膑归葬何处,妇人不敢做主,在这天底下,知孙膑者,莫过于苏秦,烦请将军请苏秦来,如何治丧,归葬何处,瑞梅皆听苏秦。”

“若是此说,嫂夫人尽可放心,”田婴应道,“五日之间,田婴已发快马前往邯郸,若无意外,苏秦这辰光想是已在途中了。”

果不其然,又过两日,苏秦赶至,伏在孙膑灵柩前,哭了个真正伤心。

田婴再问葬地,苏秦应道:“叶落归根。孙兄祖地、家庙皆在甄邑,我等将孙兄归葬于祖地,或遂孙兄之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