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二致的抉择(第14/30页)
“他的专业是什么?今天晚上我们人手不太充足,不管谁来帮忙,我们都欢迎。”
“他是心理科医生!”
费斯坦愣在了那里。就在这个时候,诺玛走进了术前准备室。她给教授穿上了手套,还帮他整理了一下手术服。这位护士姑娘看着老教授风度翩翩的样子,一脸的陶醉。费斯坦把嘴凑到他的学生耳朵旁边,低声说道:
“她觉得我老了以后越来越像肖恩·康纳利了。”
就算是隔着外科医生的口罩,劳伦仿佛都能看到此刻他脸上泛起的笑容。
就在这个时候,著名的重症监护医师劳伦佐·格拉雷利大力推开门走了进来。他是大学附属医院研究中心的教授,在加利福尼亚已经待了20年,讲话时从来都是那么优雅,如阳光一般灿烂,让人一下子就能联想到他身上意大利威尼斯人的血统。
“哎,”他夸张地张开双臂大声嚷嚷,“究竟是什么事这么紧急,连等一下都不行啊?”
医疗团队的成员纷纷进入了手术室。令保罗感到十分惊诧的是,每一个人走进来的时候都会喊他医生,跟他打招呼。劳伦冲他使了一个眼色,意思是让他赶紧离开,可是,就在他走向门口的时候,麻醉师却喊住了他,请他帮忙准备静脉输液的药包。一时之间,豆大的汗珠顺着保罗的手术帽边沿不停往下淌,格拉雷利看到他这个样子,不禁有些疑惑。
“就算是我的小指头尖都能感觉得到,您好像已经提前热好身了啊,我亲爱的同事。”
保罗点了点头算是回答,他颤抖着手举起血浆包,挂到了输液支架上。另一边厢,劳伦通过电脑展示着病人脑部CT扫描不同角度的截层图,向医疗组其他成员很快地介绍了一下相关情况。
“我们等到颅内血压降下来以后,再进行一次超声波扫描,看看情况怎么样。”
费斯坦转身离开电脑屏幕,向病人走了过去。当看到阿瑟的面孔时,他不禁往后倒退了一步,心里在感谢上苍,幸亏戴着外科手术的口罩,别人看不到他脸上此刻的模样。
“没事吧?”诺玛感受到了教授心中的涟漪。
费斯坦离开了手术台。
“这个年轻人怎么会来到我们医院的?”
“这是一件很离奇的事情,我猜您可能不会那么容易相信的。”劳伦说话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我们接下来有足够的时间听你讲故事。”他在神经导航仪后面落座,对劳伦坚持着自己的要求。
劳伦于是讲述了阿瑟回家后病情加重,在一片混乱当中被第二次送往急诊室的经历,而这一次很不幸,他去的是圣佩德罗信使医院,落入了布里松的手中。
“为什么你在第一次给病人做诊断的时候,没有更深入地看一看他的神经系统是否有问题?”费斯坦一边检查着他面前仪器的状况,一边问道。
“病人头部没有外伤,不存在失去意识的状况,运动神经方面的数据看起来也挺不错的。一直以来给我们的命令不就是要尽量减少昂贵而又没有什么用处的医疗检查开支嘛……”
“你从来就不是一个乐于服从命令的人。可别告诉我说,你今天突然就决定从此洗心革面要做乖乖女了,这还真的算不上是你改写人生的好机会呢!”
“我当时完全没有要为病人感到担心的理由。”
“那么,布里松……”
“还是那么自以为是。”劳伦抢着说。
“他就这么让你带走了他的病人?”
“也不完全是这么回事……”
保罗故意发出了一阵强烈的咳嗽。手术室里所有的人都看着他。格拉雷利离开了自己的位置,走到他身边轻拍着他的后背。
“您确定自己没有什么问题吗,亲爱的同事?”
保罗对他面前的这位麻醉师点了一下头,然后走开了。
“啊,这真是个好消息!”格拉雷利喊道,“既然您对这一点非常有信心,那么如果您能够控制好自己,不让这间屋子里到处都飘着您的伤寒病菌的话,我跟我所属的这个医疗团队所有成员,都将对您感激不尽。我其实是在为躺在这里的这位亲爱的病人说话,估计他哪怕只是一想到您要靠近他,就已经痛苦万分了。”
保罗感觉就好像有一整个兵团的蚂蚁正在爬上他的四肢准备安营扎寨,他靠近劳伦,在她耳朵边上说:
“趁还来得及,赶紧把我弄出去,我一看到血就会受不了!”
“我尽量吧。”年轻的女住院医生咕哝着回答。
“每当你们两个凑到一块的时候,我的人生就会经历苦难。如果将来哪一天,你们终于可以稍微像一般正常人那样来往的话,我想到那个时候我的日子一定会好过很多的。”
“您到底在说些什么啊?”劳伦感到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