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二致的抉择(第16/30页)
费斯坦走到玻璃墙跟前,问劳伦为什么要做这么愚蠢的事情。他的学生抬起头看着他,眼睛里满满的都是悲伤。
“布里松会害死他的。”
“晚上好,教授。”她口中这位年轻的男住院医生现在简直乐得合不拢嘴,“我要立即重新接管我的病人。您不可以进行这台手术,我要把他带走。”
“我强烈地质疑这一点。”费斯坦愤怒地表示反对。
“教授先生,我想请您还是按照这位布里松医生说的办吧。”警探有些为难地说。
格拉雷利悄悄地向后一直退到了手术台边上。他检查了一下阿瑟的身体状况,然后把他手腕上面的一个电极接头拔了下来。心电图机的警报器瞬间在手术室里回响起来,格拉雷利马上把手高高举向天空。
“好啊好啊!你们讲吧,继续在这里讨论吧,眼睁睁地看着这个年轻人的状况越来越糟糕。除非这个令大家烦死了的先生愿意承担他导致我们这位病人病情无法避免地恶化的后果,否则现在真的是时候要给病人动手术了。不管怎么说,麻药已经开始起作用,现在也不可能把他搬来搬去的了!”他最后下了断言,暗自有些得意。
诺玛虽然戴着手术口罩,依然无法遮掩脸上此刻泛起的笑容。布里松,气得都快要疯掉了,愤愤地伸出一根手指着费斯坦。
“你们全都要为这件事付出代价!”
“我也相信我们之间的账还没有算完,年轻人,现在请您离开这里,让我们安静地工作!”教授讲完之后转过身,连看都没有看劳伦一眼。
探员布拉姆把手铐戴上,然后挽着年轻的女神经科医生的手臂往外面走,布里松紧跟在他们后面。
“至少,我们还可以说,”格拉雷利把电极接头安回到阿瑟的手腕上,接着说,“这可真是一个非同寻常的夜晚啊。”
手术室陷入一片沉寂,只剩下仪器运转时的嗡嗡声音。麻醉剂顺着静脉注射的导管往下流,一直流到了阿瑟的血管里。格拉雷利检查了一下病人血液里的含氧量,然后向费斯坦示意,手术终于可以开始了。
劳伦进了探员埃里克·布拉姆那辆没有警方标志的车里,而布里松则坐到了穿着制服的警察车上。来到加利福尼亚大街路口的时候,两辆车分道扬镳。布里松回去圣佩德罗信使医院继续值班。他打算等到天亮以后再去警察局录口供。
“他当时的情况真的很危险,是吗?”探员问道。
“他现在也还是一样很危险。”劳伦坐在汽车后座上回答。
“那这个布里松在这里面又起了什么作用呢?”
“倒也不是布里松把他撞到了橱窗里面,不过可以这么说,布里松的无能使得情况变得更加严重了。”
“那么也就是说,您救了这个人的命喽?”
“当您把我逮捕的时候,我正打算给他做手术。”
“您一直都会为您的病人做这种事情吗?”
“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嗯,总是想着要救病人,是的;把病人从另外一家医院里面掳走带出来,不会。”
“您为了一个陌生人冒这么大的风险?”探员接着说,“这一点,您可真是让我大开眼界了。”
“这不正是您每一天在做的事情吗?为了陌生的人甘于冒险。”
“是没错,不过,我是一名警察。”
“而我,是一名医生……”
汽车驶进了唐人街,劳伦请求警官打开车窗,尽管这真的不符合规程,但他还是答应了,今天晚上,他实在是已经受够了这些所谓的规程。
“那个家伙真的很令人反感,可是我别无选择,您能理解吗?”
劳伦没有回答,她把头靠在了车窗玻璃上,呼吸着现在已经吹到这个城市东部的海风。
“我喜欢这一块地方,甚于其他全部。”她说道。
“如果换一个场合的话,我或许能带您去尝一尝天底下最好吃的烤鸭呢。”
“您说的是‘唐氏兄弟’酒楼吗?”
“您还挺熟悉这一块的啊?”
“那是我的‘饭堂’,嗯,应该说曾经是,我已经有两年的时间没空去那里了。”
“您担心吗?”
“我情愿现在跟他们一起,在那间手术室里,不过,费斯坦是这个城市里最好的神经外科医生,所以,不,我其实没有理由感到担心。”
“您以前有没有试过在回答问题的时候只需要说‘是’或者‘不是’?”
她笑了。
“您真的这么干了,就一个人?”探员继续说。
“是!”
车子停在了第七区的停车场上。探员布拉姆帮着劳伦下了车。两人一起走进警察局之后,他就把她移交给了在那里执勤的警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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