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二致的抉择(第17/30页)

娜塔莉亚走进讯问室,抄下了劳伦·克莱恩的身份证号码,这是一个神经外科医生,据说她盗走了一辆救护车,还从一家医院里掳走了一位病人。

娜塔莉亚把她的记事本搁在了台面上。

“我干这一行也见过不少新奇古怪的事情,但您这一桩还真是前所未有呢。”她从电炉上拿下咖啡壶的时候如是说。

她久久地盯着劳伦。在30年的警察生涯里,她进行了那么多次问话,以至于现在她很快就能判断一个嫌犯是否在讲真话,甚至都用不了对方犯下罪行时所需的那么长时间。年轻的女住院医生决定好好配合,除了与保罗共谋这一点,其他就完全没有什么可隐瞒的了。她承担了一切责任。就算上天让她再选择一次,她处理这件事的态度也不会改变。

半个小时过去了,劳伦还在不停地讲述,而娜塔莉亚一直就那么听着,只是时不时会起身倒一点咖啡。

“我说的这些话,您一句也没有记下来啊。”劳伦终于发现了这个情况。

“我来这里不是为这个。明天早上会有一名警探过来办案。我建议您在把您刚才跟我讲的这一切告诉其他人之前,最好还是先耐心等一下您的律师吧。您的那位病人,他能活过来吗?”

“这个只有在动完手术以后才能知道,为什么要这么问?”

假如劳伦真的能够把他救活过来,娜塔莉亚在想,那或许就能够打消圣佩德罗信使医院的管理层对劳伦提起民事诉讼的念头。

“真的就没有办法让我出去一会儿,回医院完成那个手术吗?我发誓明天早上一定会到这里来报到。”

“首先得有一位法官来确定您要缴纳多少保证金才能取保候审。而这个,就算是在最理想的情况下,恐怕也要等到明天下午才会有法官前来处理,除非是您的那位同行愿意撤诉。”

“想都不要想。当初我们在大学里面的时候,他没能得手,现在逮到机会了,那还不报复个够啊。”

“你们以前认识?”

“在大学读四年级的时候,他是我的同桌,我当时也是受够了。”

“哦,他是越过界了吗?”

“有一天,他把手放到我的大腿上,我当场就翻了脸。”

“然后呢?”

“我能等律师在场的时候再跟您讲这个吗?”劳伦俏皮地说道,“那个时候是在上分子生物课,我狠狠地扇了他一耳光,整个阶梯课室的人都听见了。”

“记得当年还在上警察学校的时候,我也曾经把一个年轻的探员用手铐铐了起来,因为他很放肆地想要吻我,结果却被锁在他那辆车的车门把手上,挂了一整个晚上,好惨啊。”

“后来,您就再也没有遇见过他了?”

“我们两个马上就要结婚啦!”

娜塔莉亚对劳伦说抱歉,按照规章制度,她不得不把她关起来。劳伦看了看讯问室尽头那一间装着铁窗的小黑屋。

“今天晚上挺平静的!”娜塔莉亚继续说道,“我就留着铁门不关了。如果您听到有人走过来,就自己把门关上吧,否则,有麻烦的那个人就该是我了。在电炉下面那个抽屉里有咖啡,杯子和碟子在小壁橱里面。您最好不要干蠢事。”

劳伦对她表示感谢。娜塔莉亚离开房间,回办公室去了。她还要完成自己的夜班记录,在这上面留下那个年轻女子的身份信息,此人被逮捕并带到第七区警察分局的准确时间是凌晨4点35分。

“现在几点了?”费斯坦问。

“您累了?”诺玛回答。

“大半夜的被叫起来,现在又连续做了一个多小时的手术,我倒是看不出我哪里应该感到累了。”老外科医生嘟嘟囔囔地说。

“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啊,对不对,我亲爱的诺玛?”麻醉师格拉雷利接过了话茬。

“您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啊,我亲爱的同事?”费斯坦表示疑问。

“我一直在想,您那位得意门生是在哪里修炼来的那一套口才,那么特别。”

“按照您这个逻辑,我是不是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您的学生到医院工作的时候,也跟您一样,讲话总是要带一点意大利口音?”

费斯坦在阿瑟的头盖骨上切开一个口子,安下了导流管。一瞬间,血液马上倒灌出来,流到了管子里面。脑部硬膜下的血块终于开始消肿了。然后,激光显微切割针准备就绪,接下来的任务就是要找到并处理出现状况并导致渗漏的那条血管了。神经导航系统的探针一毫米一毫米地向前挪动。颅腔里的血管出现在监控器的显示屏上,看起来宛如一道道地下的暗流。到目前为止,在这个人类智能中心地带的奇妙“旅行”一切进展顺利。不过,在导航器“船头”的这一边和那一边,到处都是大块大块灰白的小脑组织,就好像是一堆有无数道闪电划过的星云。一分钟又一分钟,探头硬是挤出一条道来,朝着终点一路向前。可是,在最终到达目标颅内血管之前,还需要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