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两难的棘手事,古平原谋划两全 (第9/15页)

“请大人放心,我一定实心效命,绝误不了事。”

古平原马不停蹄地赶回油芦沟村,他倒不是心疼王天贵的银子和陈知县的顶子,而是发觉这件事做好了大可以一举两得,既解了村民的危难,还能顺便帮万源当脱离眼下的困境。

等走到离村不远的一处小山坡,他隐隐听到山坡后面传来悲泣之声,呜呜咽咽,听上去不止一人。他下了走骡,转过山坡一看,有一男三女站在一棵歪脖树下,其中一个老头子正好大不耐烦地劝那显是祖孙三辈的女人们。

“别哭了!有泪到黄泉去洒,搞不好阎王爷还能发发慈悲给个好投胎,现在哭给谁看,这世上没个好心人!”

他看那三个女人依旧是抱头哭个不停,在旁急躁地转了几圈,忽然揪起那个小女孩,往她脖子上就套绳子。

“娘,我怕,我怕。”那小女孩七八岁的年纪,吓得瑟瑟发抖,身子直往那少妇怀里钻。

“不怕,一会儿就好了。”老头子也抖着嘴唇,但手上却不停,闭着眼用力一勒绳子。那少妇跪在地上搂着孩子,看样子不敢反抗,却苦苦哀求着:“爹,放孩子一条生路吧!”边上的老妇人也跟着捶胸顿足,嚎啕大哭。

“住手!”看到这般惨象,古平原哪能见死不救。他几步赶过来,劈手夺过那老头子手里的绳子,两下子解开绳索,那小女孩本已被勒得脸色发青,绳索一松,这才“哇”的一声大哭出来。

“杀人要偿命,何况虎毒不食子!”古平原怒声斥道。他已经听出,这老头子与那几个女人必是至亲。

冷不防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老头子刚想出言反驳,忽然一阵气馁,“唉”了一声,抱住头蹲在了地上。

“我何尝想逼死自己的家人,这都是老天爷不开眼哪!”老头子口中含含糊糊地也放了悲声。

古平原心中隐约猜到这一家人可能是油芦沟村的住户,一问果然如此。这老夫妇膝下只有一子,好不容易娶了一个媳妇,生的虽是个女娃,一家人也爱如掌上明珠,原想着“先开花后结果”,有女自然有男,没想到去年一场瘟疫,儿子病死了,只留下老父老母和孤女寡妻相对涕泪。

“别看只死了一个,可我家算是绝户了。”老头子苦着脸:“眼下村里住进了人贩子,保长让我卖儿媳换一家的性命。我好歹也念过几年私塾,懂得礼义廉耻,思来想去,这一家子连个男丁都没有,活下去也没个指望,还白白丢了祖宗的脸,倒不如一根绳都吊死了,也是个干净的死法。”说着他擦了擦泪,爬起来做个揖:“这位先生,您是善心人,可您管不了这档子事儿,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您请吧,别耽误了咱们全家升天的好时辰。”说着,拿起绳索又要往小女孩脖子上套。

古平原哪能容他如此,一把攥住他的手腕:“老大爷,您说错了,我就是专门来管这档子事儿的!”

“啊!”一家人闻听都是一愣,齐刷刷把目光投向古平原。

“笑话!”这个村子里大都姓温,此时在村中祠堂居中说话的是村中保长温和,他人名温和,语气可丝毫也不和善,瞪着眼睛问被众人围在中间的古平原:“女人进军营当民伕?这是缺德带冒烟的主意,你骗谁啊,你分明是让这村里的女人去当营妓!”

“我是陈知县派来解决此事的,有县里的札子为凭,再说许主簿也很关切村里人,再三要我妥善行事。陈知县已经答应了方才我说的那两个条件,只要大家肯让女人去当差伕,我一定将此事促成,那就足以解了村里的燃眉之急。您身为一村保长,不可莽撞行事,要替村民福祉打算。”古平原言语恳切,村民中有不少人交头接耳,看样子也在商量是否可行。保长左右一顾,脸上便有些焦急之色,刚要开口说话,边上一人“咯咯”一笑走了出来。

“说的比唱的好听。札子呢,拿来我看!”

古平原打量了一下这个人,觉得他一脸的贪戾无厌,无论如何不像个老实巴交的庄户人,但也没与他计较,从怀中拿出札子递了过去。那人略一过目,就冷笑一声,将札子举起来四周晃了一下:“看见没有,这上面只说让这个姓古的办征伕一事,可没说什么五十两银子和免三年钱粮,这分明是大话蒙人,等你们把自家女人送到蒙古军营里,不出几天就得让那帮虎狼兵睡残了!”

“你是何人?敢挡县衙的差事!”古平原听他挑拨生事,忍无可忍地问道。

“他叫黄冠球,是南边来的人贩子。”乔鹤年越众而出,看着那姓黄的,一脸鄙夷不屑。

“别说得那么难听,什么人贩子!我专门替大户人家寻仆妇佣人,你们村里的女人跟了我去,保管吃香喝辣。平日陪着主人家扯扯闲,几年下来哄得人家高兴,兴许就还了卖身契,一家团圆。我这半是买卖半是行善,你可不要不识好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