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两难的棘手事,古平原谋划两全 (第7/15页)

“原来如此!”古平原听着听着,眼睛已经亮了起来。

“嗯,你要去哪儿?”许主簿只顾说话,猛然发现古平原站起来往外就走。

“我去找知县大人!”古平原大步流星出了签押房,直奔衙署后宅。

俗话说“官不修衙”。朝廷不给这笔钱,也没有哪个官儿肯从自己的荷包里挖钱出来修官厅,所以县太爷尽管威风八面,但都住得不怎么样。可是太谷县的县衙后宅却是例外。古平原一说有急事找王天贵,便有家人引着他进了内宅。古平原边走边瞧,就见园外白墙若雪,显见得每隔些时日便粉刷一新,园里松径桂丛,密不通雨,亭前有一处水池,种着青莲,养着锦鲤,亭上有一处水阁,雕刻玲珑,如入琅嬛福地。不用问,这修园子的钱,自然是太谷的商人报效的,王天贵恐怕拿了不少,县太爷投桃报李,自然在一县之内任他为所欲为。

古平原心中不忿,面上可没露出分毫。随家人来到水阁之外,家人自去禀报,他便在外等着。

王天贵眼下正在头疼不已。他被陈知县找来,一见了面知县大人便连声说:“王翁,这一次你一定要帮我这个忙。”

“耀公,”陈知县名耀宗,王天贵安慰道,“你我休戚与共,我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可是等到陈知县把事情一说,王天贵也大皱眉头。不能强行拉伕倒罢了,如果时间宽裕,可以循着短处去威逼利诱,可眼下只有两天时间,哪里来得及找五百个人。

“王翁,我左思右想,还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陈知县啜了一口茶,瞥了王天贵一眼。

王天贵老奸巨猾,自然明白陈知县的意思,是要他拿银子出来报效。他在这官儿身上使的银子不少,如果陈知县真被摘了顶子,再换一个人来,便又得从头喂起,实在是不划算,所以能维持他一定会维持。可是在心里算了算账,他不禁骇然。

“这不是小事,给个十两二十两就能打发。这等于是买人家一条命,而且必是正当盛龄的男子。那都是家里的顶梁柱,一家老小指望着赚钱养家糊口的人。能不能找来这么多肯拿钱卖命的人且不说,光这笔安家费就贵得惊人。”

“依王翁看,每人给多少合适?”

“若说普通一家老小过日子,一年怎么也要三十两银子,至少要给十年的用度,才能打动人心。”

“一个人要给三百两?”陈知县也吓了一跳。

“只怕还不够。别忘了这是买命钱,翻番也不稀奇。”翻番就是六百两,五百人就是三十万两纹银,这下陈知县也不知如何开口了。

三十万两银子,王天贵倒是拿得出。不过用这么一大笔巨款来帮陈知县这个忙,他却觉得肉疼。“一个知县,值不值这个价?如果不帮他,再换一个人来,用不了五万两银子就能让他对我唯命是从,可比这个省钱多了。”王天贵心里一直在反复权衡打着算盘。房中一时有些冷场,只有极品龙井的香气飘荡其中。

“启禀老爷,外面有个人说有急事求见王老爷,他说自己是王老爷的伙计。”家人来报,打破了沉默。

“找我?”王天贵看了一眼陈知县,恕个罪起身,出了水阁。

“是你啊,怎么找到这儿来了!我眼下没时间听你回禀,你去泰裕丰等我吧。”王天贵眼下正心烦,见古平原来打扰,嗔怪地说。

古平原静静听王天贵说完,目光越过他的肩头往水阁里看。见正面太师椅上坐着一人,虽然没穿官服,但正是那日在常家大院外见过的陈知县。

古平原抬脚便走,绕过王天贵径直进了水阁,对着陈知县跪倒参拜。

“草民古平原,见过知县大人。”

“嗯?”陈知县不料此时有人会闯入水阁,顿时一愣。

“古平原!”王天贵还以为古平原铤而走险,要向陈知县控诉自己擅自拘禁常四老爹、霸占常家家产一事,这他倒不怕,因为陈知县拿了他的银子,断不会为古平原做主。可是眼下他不想节外生枝,从后面赶过来断喝一声:“你大胆,没得知县大人传唤,怎敢擅闯衙署重地,还不给我滚出去!”

古平原跪在地上,连眉棱骨都没动一下,就像没听见一样,这时陈知县已经认出了他。

“你不是王翁的伙计嘛,我见过你一面,你的诗做得很好。起来吧,你来找本官有何事?”

“我是特意来为大人分忧。”古平原站起身,诚挚地说。

“这倒奇了,本官是朝廷命官,牧民一方,有何忧愁啊?”陈知县不愿在一个小小部民面前失态,故作矜持地说。

“大人有性命之忧!”古平原斩钉截铁地说。

“胡说!”陈知县一拍桌子,看了王天贵一眼,“王翁,你的伙计说话未免太不知轻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