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谋国,才是真正的大生意 (第13/20页)
“那李自成与明军大战于车厢峡,被围困得眼看就要束手就擒。他假意投降,一出车厢峡立时又反。有人说明亡于流寇,有人说明亡于八旗,要我说明朝就断送在那个受降的总兵手里。”苏紫轩说完这句,便紧紧闭上了嘴,她知道,就这一句话分量已经够了。
果然,僧格林沁目中凶光大作,他冲着苗沛霖点点头,苗沛霖疾步而出,不一会儿工夫就听到前厅惨呼声不绝于耳。
陈玉成闭上双眼,又猛地张开,用尽全身力气狂吼一声:“僧格林沁!”
僧王不言声地看了身边的悍将铁哈齐一眼。铁哈齐拎着一把长柄马刀,狞笑着大步走来。他生性残忍,先握住那杆钩镰枪的枪杆,在陈玉成肚子里搅了搅,随后猛地一抽,厅中的血腥气骤然加倍,陈玉成的肠子被倒钩扯出四五尺长,铁哈齐每一扽那枪,陈玉成疼痛得如同五脏六腑放在沸腾的热油里烹,却依旧强忍着,他知道自己已经难免一死,但是死前决不在仇人面前示弱。
铁哈齐将陈玉成的肠子尽数扯了出来,这才哈哈一笑,举起手中马刀,手起刀落,将陈玉成的人头砍下。
苗沛霖正回来复命,冷不防从房中滚出一颗人头,他看着陈玉成怒目圆睁的双眼,啐了一口,抬脚将那人头踢回房中,正落在一堆血肉模糊的盘肠上。
苏紫轩身后的四喜已经忍了半天了,这时候终于张口吐了出来。苏紫轩拍了拍她的肩膀:“屋里味道真是难闻,我们出去走走。”
僧格林沁回头对角落里一直一言不发的年轻人道:“本王说话算数,陈玉成的那几万手下,明日就用铁环穿了琵琶骨,十人一队以铁链系之,发遣到两淮盐场,做苦工赎罪。”
“多谢王爷厚赐!”那年轻人立时跪倒称谢,起身后又躬身道,“尚有一事禀明王爷,这些人中有些受了重伤,与其浪费医药,不如请王爷就地处置。”
“唔……铁哈齐,让没受伤的俘虏就地挖个坑,把那些受伤的一并埋了!”
“末将遵令!”
这时苏紫轩主仆已经走到了院中,却还是清晰地听见了房中的对答。四喜浑身发抖,悄声说:“想不到那个李家少爷竟然这么狠毒。”
“人长大了,总是要变的,不是变成山中猛虎,就是变成林间毒蛇。”苏紫轩忽然轻轻叹了口气。
“小姐,你怎么了。”四喜很少见苏紫轩叹气。
“陈玉成确是一员大将,如果生在秦汉或是三国,功业不会在韩信或张辽之下,可惜了。”苏紫轩淡淡地说。
“那小姐你还……”
“我还一定要置他于死地,是吗?”苏紫轩漠然一笑,回头瞥了一眼那越来越远却依旧亮如白昼的聚义厅,“要让僧格林沁下地狱,就不能容陈玉成做他的手下。你看着吧,捻子原本只求避过僧格林沁的锋芒,可是这一次不同了,张宗禹、张乐行、赖文光还有任柱他们知道僧格林沁杀了英王,惊怒之下,非誓死为陈玉成报仇不可。”
四喜听着苏紫轩不动声色地布着以万千人命做赌注的局,不由得呻吟一声:“小姐,我的头好疼啊。”
“今夜这座城里四处都是冤魂,还是走得远一些吧。满城都是血腥,去山中透透气也好。”苏紫轩命四喜牵过两匹马,辨了辨方向,两骑向南方山岭而去。
黄文金性子急躁,等不到第二日,夜里就派出三个亲兵去打探消息,却是久久不归。这下子不但黄文金,连白依梅都坐立不安起来,不时起身走出屋外向寿州的方向望着。
屋外已飘起丝丝细雨,山里凉风一卷,直是沁凉入骨。黄文金知道王妃如今已有身孕,怕冻坏了身子,再三请白依梅入屋中等候,怎奈她却执意不肯,黄文金无奈,只得向老农借了一把油纸伞,自己淋着雨,在王妃身边为她打伞。
又等了足足一个时辰,眼看天边露出鱼肚白,那三个亲兵才打马归来。不等黄文金开口,白依梅已然急急问道:“王爷怎样了。”
“王妃请放心,一切都平安无事。我们在城外遇上了王爷,他亲自来接您了,因为车辇行慢。要我们先回来报信儿。请王妃动身吧,迎上几里就能相遇了。”其中一个叫潘卞的亲兵回道。
“好,黄军帅,我们走吧。”白依梅这才放下心来。
黄文金护在白依梅左右,沿着山间蜿蜒小路行出二里地,走在前面的亲兵潘卞忽然往山路回折的尽头一指:“那不是王爷到了嘛。”
此时正是晨间,山中薄雾如纱,黄文金凝目望去,却看不到有人马的影子。正探头间,忽听身后极近处响起一道急促的刀风,他下意识地侧头一避,原本砍向脖颈的长刀落在颈肩之间,刀身一半嵌了进去,鲜血一下子喷涌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