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四个短故事(第5/13页)

“这儿一个人都没有,”海姆修士低声道。他也注意到了。“走廊都空空荡荡的。”

“真安静。”埃尔顿爵士赞同道。

领路者没有回头,他显然听到了这些话,但这并不重要。

他很久以前曾来过一次凯洛瓦莱默圣殿的这个区域,当时担任教皇的还是尼洛·皮哈图。

他觉得自己知道他们要去哪儿了。

他们走进一个菱形的房间,表面上像是间供奉拉莎女士的礼拜堂:她背生双翼,头戴花冠的雕像坐落在对面,露出心照不宣的微笑。但此刻,房间里充斥着的并非朝拜者,而是满瑞斯的僧侣。他们手持武器,而且绝非祭礼所用的武器。为首的那人身穿靛蓝长袍,头戴一顶有点像王冠的黑色三角帽。

“迈尔通修士。”赫斯匹罗说着,略略欠身致意。

“我已经是大主祭了。”那人纠正道。

“是啊,我看到那帽子了,”赫斯匹罗说,“不过你和我们所有人一样,仍然是名修士。”

迈尔通露出放肆的笑容。他凸出的眼珠和瘦长的面孔总让赫斯匹罗想起某种啮齿类动物。那顶帽子并未改变他给人的印象。

“你们所有人,得用布蒙住眼睛。”迈尔通说。

“当然。”赫斯匹罗答道。

当僧侣们将黑暗缠绕于赫斯匹罗的眼前时,他觉得脚下的地板变得更薄了,他的身体也在颤抖,痛楚仿佛要将他撕成碎片。

有人紧紧抓住了他的胳膊。

“向下走。”有个他没听过的声音耳语道。

他照办了。一步,两步,三步。到底部的总数是八十四步,和上次完全相同。然后转弯,空气中开始有馊味出现,最后他们停下脚步,蒙眼布也被除下。

也许他们没打算杀我们,赫斯匹罗的心里有个微弱的声音在说。他的眼睛逐渐适应了周围的新环境。要是我们再也出不去了,这条路还有什么保密的必要?

可他心里有另一个声音在说,这想法真蠢。这只是例行公事。任何一个聪明细心的人——比方说,任何一名德克曼的门徒——无论有没有被蒙住眼睛,都能找到回来的路。只有新入教者和祭品才会到达地底之下,前往真正的凯洛圣殿。

在两侧墙壁上成排火把的摇曳光芒中,他开始观察周围的细节。房间是以活岩——也就是建造圣殿本身的那种材料——开凿而成,原本的沙褐色调被火光染上了橙色。一排排半圆形的长椅在他眼前逐渐爬升,但除了三张高耸于后方的座椅和更后方的王位之外,全都是空的。三张座椅中的两张被另外两位大主祭占据,赫斯匹罗看着迈尔通走上前去,填补了最后的空缺。

不用说,教皇大人就坐在那张王位上。

“我们在哪儿?”海姆修士问道。

“圣血会的掩真圣议会。”赫斯匹罗答道。

教皇大人突然抬高了嗓音:

“Commenumus

Pispis post oraumus

Ehtrad ezois verus Taces est。”

“Izic deivumus。”另外三人同声唱道,赫斯匹罗略显惊讶地发现,自己正与其他人一起应和着。

噢,他已经在教会里待了很久了。他所做的很多事都出自本能反应。

尼洛·法布罗作为圣职者的历史比赫斯匹罗更久。这位教皇大人已年近八十。他金黑相间的王冠下披散着纯白的长发,过去的蓝色眸子早已褪色为略带色彩的冰晶。他长着维特里安式的拱形鼻子,松弛的左脸颊上有块顽固的斑点。

“噢,”法布罗几乎是叹息着说,“你真让我吃惊,赫斯匹罗。”

“为什么呢,教皇殿下?”

“你在犯下这么多罪孽之后,居然自投罗网。我还以为我得揪着你的耳朵把你抓回来呢。”

“看来您不太了解我。”赫斯匹罗说。

“别出言不逊,”法布罗呵斥道。他靠回椅子上,“我不明白尼洛·卢西奥看中了你哪一点,我真的不明白。我知道你们是共同宣誓入教的,可那已经是三十多年前的事了。”

“我也不明白你在暗示什么。”赫斯匹罗说。

“你离开大学后,就去了巴戈山的某个偏僻教区,从此杳无音讯。卢西奥却留在这儿,不断升迁。等他升任护法时,他派人把你接了来。他说服圣议会让你出任克洛史尼的大司铎,然后是护法。”

“您如此了解我,真令我荣幸。”

“我不是在夸你!”他吼道,“但我了解卢西奥。他很忠诚,对教会忠心耿耿。他不是那种任人唯亲的人。我怀疑有某种超出友谊的东西促使你得到了升迁。”

“莫非我之后的履历证明了我的不称职?”

尼洛·法布罗摇摇头,“说真的,没有。你无论哪方面都堪称楷模,至少从履历上看是这样。直到去年左右,状况才急转直下。要我把你的重大失职列举出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