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番 瓶长 玫瑰十字侦探的郁愤(第20/62页)

这个样子……

——的确会教人发疯。

在这种地方孤单一个人生活……换做是我,不到三天就会崩溃了吧。

好难受。好像被壶给迷醉了一样,如此直盯着壶看,让人胸口不舒服起来。

尽管我找上门来说要看壶,却从壶别开了视线。

“那边……”山田淑指示说,“……有壁龛的地方,过去是接待客人的房间,不过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那里现在应该还有可容一个人坐下的空间。”

你要过去吗?——淑问我。

“不……”

不了——我说得奄奄一息,瘫坐下去。

淑以怜悯的视线望向我,不久后问道:“你要喝茶吗?”我喉咙莫名地干渴,老实地说好。淑说“请稍等”,去了厨房。

我……大大地吁了一口气。

壶,全是壶。

被壶埋没的宅子。

排满了壶的走廊、檐廊。

外头可以看见满是壶的中庭。

中庭连接着一开始看到的全是壶的前院。

四面八方,无论何处,没有一个地方看不见壶。如果不想看到壶,就只能闭上眼睛。但就算闭上眼睛,壶也不是就不见了。只要睁眼,壶就会闯进视野,而且还是以压倒性的数量闯入。

这可不是一百两百,而是以万计了。我心想不管是什么东西,只要能搜集上这么多,也算丰功伟业了,而且是荒诞的伟业。

我自然而然地朝着没有壶的地方——天花板望去。茶柜上的横梁挂了一张框起来的相片。大概是过世的与治郎的遗像吧。

看来只是个一身和式礼服的普通老人。

他究竟是怀着什么样的动机,达成了这番荒诞——甚至让我想不到其他形容词的荒诞伟业呢?我再一次叹息。

淑很快就回来了。

“话说回来……这该怎么说呢……”

什么都说不出来,没什么可说的。

“……这些,呃……全都是没有价值的壶吗?”

仔细看看,也有不少精工描绘着美丽花纹的豪华的壶,或看起来相当古色古香的气派的壶。里头也掺杂一些形状奇特,或色彩艳丽的壶。

但是远的就有些模糊,看不清楚了。

那与其说是有许多的壶,不如说看起来已经像细密的花纹了,而且还蒙上了灰尘。没办法,这个样子应该也无法打扫。要进入里面,只能挪开前面的壶,但又没有空间可以放置挪开的壶。

淑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些壶,低声模糊地说道:

“家祖父刚死的时候,来了许多古董商,但每一个都空手而回了。说是……有些人说里面也是有昂贵的壶。可是这个状况,也无法好好鉴定,也有可能大费周章挖出来,结果是赝品,那样就赔本了。光从这里还有那边的壁龛观看,能够确实说有价值的东西……可说是寥寥无几。”

“这样啊……”

“屋外的壶好像全都是垃圾……”淑说道,向我劝茶。

茶杯有点缺损。

“可是……从你刚才的口气听来,好像古董商纠缠不休地再三来访?他们不是要来买府上的壶的吗?”

“哦……”淑发出冷漠的声音,“那是相反。是叫我买壶。”

“买壶?都这么多壶了还要买?”

“家祖父……生前和人说好了。不管什么样的壶都一定会买,请人总之尽量进壶卖给他,甚至还写了字据……”

“哦……”

多可怕的执念啊。

老人都已命在旦夕,却仍然搜集不辍。

“对方说……那些壶是好不容易才弄到手的,叫我买下。”

“可是……令祖父不是已经过世了吗?这……还能怎么样呢?”

“当然,对方也明白家祖父已经过世,却还找上门来,教人难以置信。只是……”

“字据……是吗?”

“嗯。不过那种字据有没有法律效力,我就不清楚了。只是好像真的有家祖父写下来的文件,陵云堂老板等人也曾经关照过我们……没办法不讲情面地拒绝。”

“你说没办法拒绝……可是……”

壶再增加下去怎么得了?

“嗯,我当然不打算买。就算我想买,家里也一个铜板都不剩了。我无法实践死人的约定,我不可能买得起那种东西,也不想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