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番 山颪 玫瑰十字侦探的愤慨(第14/49页)

我实在是不敢推说自己有事。

相反地,关口以他一贯的含糊声音说:

“可是我们不来的话,就没人转达常信和尚的事了。又不能打电话委托吧?要是接电话的是榎木津本人,他一定根本不听人说话。”

唔,说得也是。

“常信和尚啊,真怀念呐。”益田说着,摸了尖细的下巴两下,“话说回来……这真是奇妙的组合呐。”

“你说禅寺跟美食吗?”

“这也很奇妙……不过更奇妙的是你们两位呀。”

我和关口面面相觑。益田看到我们这样,再一次坏心眼地笑了:

“只要一个人来就够了,不是吗?而且你们本来毫无关系吧?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要好了?”

“我们是昨天认识的。这无关紧要吧?”

老实说,是我将原委告诉关口,硬拜托他带我来的。

这件事好像原本是要拜托榎木津的。唔,虽然很不可思议,但事情与作祟、因果报应无关,本来就没有祈祷师出场的份,以一般常识来看,应该是要委托侦探的案件才对吧。

然而昨天榎木津没空,常信又只有那段时间有空当,迫不得已,只好由中禅寺和关口代为聆听详情。我会在场,只是意外的发展。

可是关口完全没有说明我同行的理由。他是有什么打算吗?还是懒得说明?或者是忘记了?我无法判断。

益田笑得更坏心:“这简直就像两大明星同台演出嘛。”

“这什么意思?”

真的,这什么意思?意思是我被拿来跟这个人——关口相提并论吗?

“这种情况,岂不是会教人犹豫究竟该捉弄哪边才好吗?”益田贫嘴地说。

关口一副受不了他的样子:

“什么捉弄哪边?你这家伙,本来还以为你是个老实人,我真是看走眼了。你跟你的雇主真是愈来愈像了,而且像的全是些坏地方。”

“这我多少是有点自觉啦,不过呀……”

“不过什么?”

“您两位……怎么说,是叫同病相怜吗?嗳,请节哀顺变。”

益田向我们鞠躬。真的……这什么意思?

我还在扭扭捏捏地胡思乱想时,益田一下子就改变了话题:“可是这真是件怪事呢。”关口也没怎么在意的样子,马上就切换过来:“很奇怪吧?”

他远比我习惯这种场面。

搞不好我的地位比关口更低。

“常信和尚不知道吗?”

“应该是不知道,他毕竟在那种地方待了十八年之久。而且我也没想到那座寺院就是现在美食家之间大受好评的药石茶寮。京极堂还是老样子,万无一失,似乎当场就了解状况了,但一般人根本不会想到吧?再说,光听常信和尚的描述,我的脑中只能想像出一座偏远乡下的破草庵。”

“那么,那个说是常信和尚的同期还是旧识的人,就是现今掳获众美食家味蕾的布施山人了?”

“不,布施山人应该是那个人的父亲吧?据我听说,布施山人似乎年纪非常大了……”

药石茶寮——听说这是根念寺现在的称呼。

既然叫茶寮,表示它不是寺院,而是类似料亭的地方。

可是若说根念寺废寺,在原来的地点盖起了料亭吗?似乎又有些不同。药石茶寮好像位于根念寺的土地上,换句话说,它是寺院设施的一部分。

我不太懂。

不过我倒是听过名字,但也仅止于听过,不是很清楚。倒是关口,他似乎知之甚详,我回去问了一下,近藤意外地也知道得很详细。

据说药石茶寮会使用平常难以获得的高级食材,请超一流的厨师做出极尽奢侈之能事的料理,让顾客在仙境般的环境中优雅地用餐,类似于会员制的高级料亭。当然,据说价钱也贵得吓人。近藤说,就算我们平民百姓工作个几十年,八成连一道前菜也吃不起。

在这个到处都有人三餐不继、在饥饿中喘息的年代……竟会有这样不得了的地方。

近藤为我说明,药石茶寮的灵感似乎是得自过去北大路鲁山人 [75]在山王台开设的星冈茶寮。

这个星冈茶寮我当然也不清楚,但鲁山人这个怪人的事迹,以及星冈茶寮原型的美食俱乐部之名,我也曾经听闻。

那是个成立于大正末期的超级美食组织。

不过星冈茶寮重视严选食材、大胆的烹调法、容器与摆盘等,将一切心血倾注于纯粹追求极尽奢侈的美食,相对于此,药石茶寮就如同它的名字——不过这部分我听了也不懂——是以禅心为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