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番 山颪 玫瑰十字侦探的愤慨(第23/49页)

“就跟你们说是饼了,不快点吃会硬掉的。欸,我查到了几件有意思的事。首先……户籍上,古井亮泽还活着。”

“是吗?”

“没有他战死的记录。他的确被征兵了,好像被派到南方战线,但二十二年的年底确实复员回来了。父亲亮顺也还健在。没有提出死亡申告的迹象。”

“换言之,常信和尚打电话的时候,父亲亮顺对于儿子的生死,说了假话,这几乎是确定的?”

“没错。”益田说,“这一点很可疑。如果说亮泽和尚是个闭月羞花的姑娘,常信和尚是虎视眈眈觊觎人家的年轻小流氓,打电话去被父亲接到,于是父亲撒谎不肯转接,或许是有可能。可是这是五十岁的和尚打电话去找五十岁的和尚啊,而七十岁的老父亲接了电话,却宁愿撒谎也不肯让人跟儿子说话,这太恐怖了,太异常了。而且什么话不好说,普通会骗人说儿子死了吗?”

“嗯。”伊佐间同意。

“很诡异,对吧?所以我当然去调查了药石茶寮。”

“你……去调查了吗?”

“当然去了。”益田挺胸说。只有他一个人是站着的,简直就像漫谈家的公演,“我就是去了,大家才会约在这里集合,不是吗?要是没有理由,我才不会跑来这种地方,也不会把两位叫到这种地方了。”

“这种地方?”

“抱歉,这么好的地方。住址上的区域虽然不同,可是这里跟根念寺很近哦。走小路只要十二三分钟。翻过那座小丘,就是后门了。就是那首歌,越丘而行~”

“就算很近……你直接找上门去做什么?”

“突击是我的作风。当刑警的时候,有许多束缚,实在没办法率性行动,但现在我是侦探,自由得很。我的信条是:轻举妄动,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做再说。”

“真伤脑筋呐。”关口说,“是榎木津的坏影响吧。”

“说得没错,就是不经大脑。”

“那……怎么样了?有成果吗?”

“一无所获。”益田说,“我伪装成杂志记者,要求采访豪华料理,可是那里简直防守得固若金汤。典座亮泽和尚——哦,这是禅寺风格的称呼,也就是大厨,料理长。这个人除了会员以外,绝对不会在人前现身。连厨房也不给我看。”

“连厨房也不能看?”

“对,他们说料理人就应该彻底退居幕后,不该出现在舞台上。不管料理再怎么美味,暴露出制作过程的辛苦就不公平了。就算是呕心沥血地料理,也不一定就美味,过程与结果是不同的两样东西。食材与厨师、料理与客人应该是一期一会的关系,他们不希望客人面对盘上的料理时,有了先入为主的观念……”

“是这样吗?”

“嗳,我也不是不懂啦。纤细的料理,还是希望是美女做出来的。不管是大叔用毛茸茸的粗指头汗流浃背地料理,还是美女以纤纤玉指随手料理,只要成品好,味道都一样嘛。饱了,真好吃,原来煮饭的是个臭汉子……这样岂不是很扫兴吗?既然都要吃,当然吃美女的料理好。”

“没人问你这些。重点是,父亲怎么样?”

“父亲……哦,你说老板。贯主布施山人——我不晓得怎么会取这种怪名字。他也一样足不出户,完全关在屋里,整日修行跟……研究。”

“研究?”

“研究料理。据说他进了许多古早的料理书,埋头于复原的工作。”

“他们在寺院吃鱼?”伊佐间问。

“问题就在这里,听说精进料理并不是不吃生腥的意思。所谓精进,是屏除杂念,谨言慎行,专注于事物,诚心诚意地努力的意思,而精进料理是怀着这样的心情面对食材——应对的和尚这么告诉我的。”

“和尚?”

“哦,那里的人全都穿着作务衣,理光头,让我想起了箱根。不过我不晓得他们是不是僧侣,或许那只是制服而已。那个和尚——接待我的人说,从道元禅师 [83]开始,僧侣就会撰写料理书籍。但我不是中禅寺先生,听了也一头雾水。”

“然后呢?”

“当然没见着面。我想若是见到本人,拍张照片的话,事情就简单多了。我是从鸟口那儿借来了莱卡相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