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野物语remix A part(第7/14页)

猎人更加惊讶,问:

“你说的可怕的人,是怎样的人?”

他认为那一定是怪物,不是鬼就是天狗。

女人摇摇头,说是普通人。

“至少在我看来是普通人。只是他的个子高大异常,还有眼睛的颜色有点厉害。”

姑娘这么回答。什么叫作厉害?是眼睛的颜色和一般人不一样吗?又是怎么样厉害呢?猎人不解其意。

姑娘说她为那个人生了好几个孩子。

“但他说生下来的孩子都不像他,不是他的孩子,抱去别处了。”

猎人问抱去别处做什么?姑娘说不知道是杀掉了还是吃掉了。人类是不会吃自己的孩子的。

“他真的跟我们一样是人吗?”猎人追问,“你说眼睛的颜色很厉害,是什么意思?”

“他身上的衣物什么的,跟一般人没什么不同。但眼睛的颜色跟我们有些不一样。就是这一点……”

很可怕,姑娘说。然后她接着说,一市之间会有四五个一样的同伴来访一两次。

也就是那可怕的人不止一个。

一市之间,指的是市集与市集之间。在远野镇上,一个月会举办六次市集,因此一市之间是五天。那么那些可怕的家伙,五天之间会在这里碰头几次。

“他们聚在一起,说上一会儿话,然后一起离开去别处。有时也会从外面带食物回来,所以我想他们也会去远野街上。在我们说话的这当下……”

或许他们就要回来了,姑娘说。

猎人四下张望,忽然怕了起来,离开了那里。

有个叫菊池弥之助的老人。

弥之助有马,因此年轻的时候以当马夫为副业。虽是马夫,牵的马也不是供人骑乘的,而是收钱为人载货。在远野,这份差事叫作驮运。工作并不轻松,但可以赚点外快,因此有马的农民经常兼做这份差事。

弥之助同时也是个吹笛高手。

送货到远方时,他会一面赶马,一面吹笛。

出远门时必须通宵赶路。许多时候,笛声在夜空里听起来嘹亮异常。

某天晚上。

弥之助与大批驮运的伙伴准备一起翻越境木岭,运货到陆中的海滨。

路途很单调,天空挂着朦胧的月亮。

弥之助一如往常,从怀里掏出笛子,灵巧地吹奏起来。

一行人走在夜路上,对那笛声听得如痴如醉,来到一处叫大谷地的山谷上方。大谷地是一座极深的山谷,上方是浓密的白桦林,下方则是芦苇丛生的小溪。

就在即将经过那山谷的时候。

谷底——

传来一道高亢的叫声:有趣!

众人顿时吓得面无血色,逃之夭夭。

这位弥之助老人有一次进入山中采菇。

山脚的菇全被采光了,所以他决定进入远离人居的深山,搭间临时小屋,住在那里采菇。

弥之助搭了间简陋的屋子,日头一落,便立刻就寝。

就在三更半夜的时候。

忽然传来一声女人的惨叫,把弥之助惊醒了。

即便睁开眼,也四下无光,一片漆黑,因此不知道声音是从哪传来的。而且除了弥之助以外,根本就没有别人。

他以为是心理作用,但声音清晰地残留在耳中。那么声音是从远处反射过来的吗?但这个想法立刻就被否定了。想都不必想,深夜的山中不可能有人,何况是女人?

当然,村子里的声音也不可能传到这里来。

这里是连寺院钟声都听不到的深山。

弥之助的心脏开始怦怦乱跳起来。他怕了。

弥之助怀着擂鼓般的心跳过了一晚,渐渐地,四下转亮了。

什么事也没发生。

弥之助认为应该是错觉,采了菇,下山了。

村子闹成一团。

说是弥之助的妹妹遇害了,而且凶手是她的儿子,弥之助的外甥。据说妹妹遇害,就是弥之助听到尖叫的那一晚,而且是同一个时刻。

十一

弥之助的妹妹长年和儿子两人相依为命。

但生活并不困苦,日子过得十分平静。

然而自从儿子孙四郎娶了媳妇以后,整个状况就变了。弥之助的妹妹身为婆婆,与儿媳水火不容,婆媳关系日渐恶化。媳妇经常哭哭啼啼地跑回娘家,多日不归。

那天媳妇在家,但身体不适,躺在床上。

中午时分,孙四郎突然回家了。然后他说:

“我再也不能让妈活下去了。今天我一定要杀了她。”

媳妇听了大惊,但以为丈夫当然只是说笑罢了。然而没有多久,丈夫便拿出割草用的大镰刀,细细地磨了起来。

那模样显然不寻常。

看着丈夫疯狂磨刀的样子,媳妇也渐渐没法继续把它当成玩笑话了。母亲一定也这么想。

孙四郎的母亲面色苍白,不停地辩解、赔罪。但孙四郎完全听不进去,只顾着磨刀。媳妇也愈来愈害怕,从病床上爬起来,苦劝丈夫不要做傻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