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诺多族的出奔(第6/7页)

“汝等以不义的方式令亲族溅血,玷污了阿门洲的大地。汝等将血债血还,出得阿门洲,汝等将活在死亡的阴影之下。虽然一如命定,你们在一亚之中不会死亡,也不受疾病侵害,然而汝等仍可被杀,且必定被杀:或死于刀剑之下,或死于折磨之中,或死于悲伤哀痛,你们那流离失所的灵魂届时将返回曼督斯。汝等将长久滞留该处,渴望肉体,然而纵使汝等杀害之人尽数为汝等求情,汝等也得不到怜悯。那些坚持留在中洲、不来曼督斯者,将日渐厌倦世界,仿佛背负重担,且必将衰微,面对后来的那支年轻种族,变得宛如一群悔恨的幽灵。众维拉如是说。”

很多人闻言畏缩,但费艾诺铁了心肠,说:“我们已经发誓,绝非儿戏。我们会坚守这个誓言。我们遭受诸多邪恶威胁,尤其是背叛,但有一点未曾提及:我们将为懦弱所苦,为懦夫或懦夫的恐惧所苦。因此,我说我们将继续前行,并且我要加上这命定之事—我们即将创下的功绩,将成为歌谣的题材,直到阿尔达终结。”

不过,菲纳芬在那个时刻放弃了远征,掉头返回,他内心充满了哀伤和对费艾诺家族的苦恨,因为澳阔泷迪的欧尔威是他妻子的父亲。他的子民有很多随他回头,他们怀着悲伤一步步折返,直到再度看见图娜山顶的明登高塔,它那遥远的光束仍在黑夜中闪耀,就这样终于回到了维林诺。他们在那里获得了维拉的原谅,菲纳芬被指派去统治蒙福之地余下的诺多族。但他的儿子没有跟他一起回头,因为他们不愿抛弃芬国昐的儿子。而芬国昐的子民全都继续前进,他们为亲情所缚,又为费艾诺意志所迫,同时也害怕去面对维拉的判决—在澳阔泷迪的亲族残杀中,他们并不是人人都无辜的。此外,芬巩与图尔巩都是勇敢无畏又心烈如火之人,他们都不愿放弃已经插手的任务,即便到头来真是死路一条,那也是至死方休。因此,大队人员坚持前进,而预言中的邪恶很快就开始运作了。

诺多族终于来到了阿尔达的北方腹地。他们看到第一批漂浮在海面上的尖锐坚冰,知道他们正在接近赫尔卡拉赫海峡。阿门洲北方的陆地弯向东,东边恩多尔{Endor,昆雅语。280。}(即中洲)的海岸弯向西,在这两块大陆之间有一道狭窄的海峡,外环海的冰冷海水与贝烈盖尔海的波涛在此汇聚,腾起了大量酷寒的浓雾,洋流中充满互相碰撞的冰山和倾轧不止的水下坚冰。这就是赫尔卡拉赫海峡,除了维拉和乌苟立安特,尚无他人胆敢涉足。

因此,费艾诺暂停前进,诺多族讨论起现在该走哪条路。但他们开始受到寒冷带来的极大痛苦折磨,没有哪颗星的光辉能够穿透凝滞的浓雾。于是有很多人后悔上路,开始私下抱怨,那些追随芬国昐的人尤甚,他们咒骂费艾诺,指称他是埃尔达一切悲伤祸患的源头。但费艾诺知道那一切言论,他与儿子们一同商议,发现要逃离阿拉曼去到恩多尔,只有两条路可行—要么走过海峡,要么乘船离去。但他们认为赫尔卡拉赫海峡无法徒步穿过,而船只又太少。他们已在长途旅行中损失不少船只,如今余下的船不足以将全数人员一次载运过海,可又没有人愿意等在西边的海岸,让别人先渡海—诺多族中已经被唤起了对背叛的恐惧。因此,费艾诺和他众子心中浮现了夺取所有船只、突然出航的念头。自从天鹅港那场战斗之后,他们就维持了对船队的控制,操纵船只的人都曾在港口参战,忠于费艾诺。就像应了他的召唤,西北方吹起一阵强风,费艾诺带领所有他认为对自己忠心不二的人悄悄溜走,上船出海,把芬国昐一行人抛弃在阿拉曼。由于那里的海峡很窄,他掌舵向东,略略偏南,便毫无损失地渡过了海峡,成为诺多全族中重返中洲海岸的第一人。费艾诺登陆的地点,位于深入多尔罗明{Dor-lómin,辛达语。208。}的专吉斯特狭湾的出海口处。

众人上岸之后,费艾诺的长子迈兹洛斯对父亲说:“现在你要分派哪些船只与桨手回去?他们应该先载谁过来?英勇的芬巩吗?”在魔苟斯谎言离间之前,迈兹洛斯曾是芬巩的朋友。

费艾诺闻言大笑若狂,大声喊道:“一个都不派,一个都不载!我抛下的那些人,现在我看不算损失,事实证明他们都是路上无用的累赘。就让那些指名咒骂我的人继续咒骂我吧!让他们一路哀号着回到维拉的笼子里去!烧了这些船!”迈兹洛斯见状独自站到一旁,但费艾诺命人放火烧了泰勒瑞族的白船。就这样,在专吉斯特狭湾的出口,在那个称为洛斯加{Losgar,辛达语。487。}的地方,那些大海上航行过的最美的船只被焚毁了,那场熊熊大火耀眼又骇人。芬国昐和他的子民看见远方云底映出的红光,便知道自己遭到了背叛。这是亲族残杀与诺多的厄运结出的第一个苦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