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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的表现让鲁本激动不已。他忍不住多次拥抱菲尔,而老头子仿佛已经进入了梦幻世界。他低声说:“我真想马上搬到这里。”时不时地,他总会骄傲地、充满爱意地望向鲁本。
“儿子,这是你的命运。”他说。
格蕾丝说,这样的房子已经过时,应该改建成公益机构、博物馆或者医院。在鲁本眼里,今晚的母亲格外美丽。她的红发自然地簇拥着脸庞,唇上略略涂了一点儿口红,脸上的表情一如既往的生动。她的黑色丝质便服看上去很新,为了与家人欢聚,她特地戴上了珍珠。不过,她明显很疲惫,筋疲力尽,而且无论说话的是谁,她的视线总是留在鲁本身上。
吉姆开始为大宅辩护。他指出,鲁本从来不是个大手大脚的孩子。他的弟弟是穷游一族,旅行时总是订小房间,坐便宜的交通工具,就连上学也没花多少钱,州立大学比常春藤联盟的学校便宜得多。鲁本最奢侈的事情就是毕业时问家里要了一辆保时捷,这辆车两年后他还在开。直到现在,他从未动用过信托基金的本金。这几年来,他花掉的钱只有收入的一半。是的,这幢房子的确很贵,但他们并不会每天都打开所有房间的暖气,对吧?
说到底,鲁本已经大了,还能指望他跟父母一起住多久呢?是的,大宅很花钱。不过要是在旧金山买一间新公寓或者整修过的维多利亚式房子,又得花多少钱?而且要是斯潘格勒外公知道鲁本得到了这样一份地产,他会怎么想?他一定愿意掏这笔维护费,连眼睛都不会多眨一下!他是一位房地产开发商,对吧?未来某天这片地方能卖一大笔钱,所以,现在拜托大家,不要再批评鲁本了!
格蕾丝随便点点头,算是接受了吉姆的说法。吉姆没有说的是,他接受神职时把名下所有的信托基金还给了家族,所以他的意见应该有点儿分量吧?
为了成为神父,吉姆放弃了医学院的学业。相比之下,他在罗马接受的教育几乎可以算是不费分文。他接受神职的时候,家里给教会捐了一大笔钱,不过原本属于他的遗产现在绝大部分都在鲁本名下。
鲁本压根儿就不在乎他们说什么。他脑子里一刻不停地想着费利克斯。从道义上说,费利克斯完全可以向他索要这幢房子。想到有可能失去大宅,鲁本的心都碎了。不过这点儿担忧不值一提。真正要紧的是,如果费利克斯发现了斯图尔特的事情,他会怎么想?
如果斯图尔特发现了自己的真正处境,他又会怎么想?
不过也许什么都不会发生。莫罗克不是说过吗,有时候就是会这样?噢,渺茫的希望。
让鲁本感到欣慰的是,他的家人都在这里,他们的声音填满了阴影重重的巨大餐厅。而且他的父亲很开心,完全不觉得无聊。待在他们身边的感觉真好。喔,真美好。
食物非常成功——煎菲力牛排,新鲜蔬菜和意大利面,还有一大份劳拉的招牌沙拉,制作简单,满载香料。
劳拉开始和吉姆讨论德日进,他们说的话鲁本一半都听不懂。不过他们俩都很享受这番对话,对鲁本来说,这就够了。望向劳拉的时候,菲尔的笑容格外欣喜。菲尔谈起杰拉尔德・曼利・霍普金斯的诗作,劳拉听得全神贯注。当然,格蕾丝另起了一个话头,不过鲁本早就习惯了他们俩各说各的。劳拉喜欢他的父亲,还有他的母亲,这是无可辩驳的事实。
格蕾丝问道,神学和诗歌到底对谁有什么好处。
劳拉回答说,科学离不开诗歌,因为所有科学描述都是某种隐喻。
话题转向阿基姆・亚斯卡医生,气氛开始有点儿尴尬。格蕾丝不想谈起那个人,但菲尔大发脾气。
“那个医生想获得我们的正式许可,把你合法地交到他手里。”他告诉鲁本。
“呃,这事儿已经结束了,不是吗?”格蕾丝说,“我们压根儿就不会考虑这种事。我是说,没有人会同意。”
“正式许可?”劳拉问道。
“是的,就是索萨利托那个冒牌康复中心,他想让我们签一份正式文件。”菲尔说,“第一眼看到他我就知道,那家伙是个骗子。我真的把他从前门的台阶上扔了下去。他竟然敢带着那样的文件来找我们。”
“文件?”鲁本问道。
“他肯定不是骗子。”格蕾丝说。突然之间,菲尔和格蕾丝开始比起了嗓门,互不相让,直到吉姆出来打圆场。是的,那个医生显然才华横溢,在他的领域内知识渊博,不过我们讨论的不是这个问题,他企图让我们签什么文件,真是自不量力。
“好吧,别管他了,”格蕾丝说,“到此为止,鲁本。亚斯卡医生和我只是理念不同,非常不幸,我们完全谈不到一起。”不过她咕哝着,坚持说他是她见过的最优秀的医生之一。只是一提到狼人,他的脑子就有点不正常,真是太遗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