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TWO 太平洋 The Pacific Ocean(第16/67页)

我有一听罐子——我肯定有开罐器吧——我朝锁柜里看去。那里面有很多东西。我仔细地翻找起来。我开始没有耐心了。急切的期待让我再也无法忍受了。我现在就要喝,否则我就要死了。我找不到想要的工具。但是没时间徒劳无益地痛苦了。必须行动。能用指甲把它撬开吗?我试了。撬不开。牙齿呢?不值得一试。我朝舷边看去。油布上的钩子。又短,又钝,又结实。我跪在坐板上,身体前倾,两只手抓住罐子,猛地在钩子上撞了一下。一大块凹痕。又撞了一下。第一块凹痕旁边又有了一块凹痕。借着一下又一下的撞击,我的小窍门成功了。一滴珍珠般的水珠出现了。我把水珠舔了。我把罐子掉过来,把罐底往钩子上撞,想再撞一个洞。我像上了瘾一样地撞着。撞了一个大洞。我坐回到舷边上。把罐子举到面前。张开嘴。倾斜罐子。

我的感觉也许可以想象,但却很难描绘。伴随着我贪婪的喉咙发出的有节奏的汩汩声,清纯、甘甜、鲜美、晶莹的水流进了我的身体。那就是液体的生命。我喝光了金色杯子里的最后一滴,在洞口吸着吮着,把剩下来的水分都吸进嘴里。我叫了一声“啊”,把罐子扔出船外,又拿了一罐。我用开第一罐水的办法打开第二罐,里面的东西同样迅速消失了。这只罐子也飞到了船外,我又打开了下一罐。很快这只罐子也到了海上。又一罐被匆匆喝光了。我喝了4罐,两升最精美的甘露,然后才停下来。你也许认为在渴了这么长时间以后一下子喝下这么多水可能会让我的身体不舒服。荒唐!我这辈子从来没有感觉这么舒服过。嗨,摸摸我的脑门!我的前额湿湿的,是刚冒出来的干净的令人神清气爽的汗珠。我身体里的每一个部位,直到皮肤上的毛孔,都在表达着快乐。

我迅速沉醉在幸福安乐的感觉之中。我的嘴变得湿润柔软。我忘记了喉咙的后部。我的皮肤松弛下来。我的关节更灵活了。我的心跳像一面快乐的鼓在敲,血液开始在血管里流淌,就像参加婚礼回来的汽车一路鸣着喇叭穿过小镇。我的肌肉又恢复了力量和敏捷。我的大脑更加清醒了。真的,我是在起死回生。这样的沉醉令我欣喜若狂,欣喜若狂。我告诉你,喝醉了酒很丢人,但喝醉了水却那么光彩,令人心醉神迷。有好几分钟我都沐浴在狂喜与富足之中。

一种空荡荡的感觉引起了我的注意。我摸了摸肚子。那是一个硬邦邦的空洞。要是现在能吃点儿东西就太好了。玛沙拉米粉烙饼和椰子酸辣酱?嗯!甚至更好:酸面薄煎饼!嗯!噢!我把两只手放进嘴里——黑绿豆米饼!仅仅是想到了这个词,我的嘴巴后面就感到一阵疼痛,我的嘴里就涌出了大量唾液。我的右手开始抽搐起来。它伸过去,差点儿碰到了我想象中煮得半熟的美味的扁饭团。右手的手指伸到了冒着热气的滚烫的饭团里……它捏了一个饭团,将饭团浸在沙司里……它把饭团放进我嘴里……我嚼了起来……噢,多么剧烈的痛苦啊!

我往锁柜里看去,寻找着食物。我找到几盒“七重洋标准急用口粮”,是遥远的带有异国情调的挪威卑尔根产的。这顿早饭要补上九顿没有吃上的饭,还不包括母亲捎上的点心。这顿饭是半公斤重的一个方块,紧密,实在,用银色塑料真空包装,外面用十二种语言写着说明。英语说明是,这盒口粮里包括18块强化饼干,其中的成分有烤小麦、动物脂肪和葡萄糖,每24小时食用量不得超过6块。脂肪让人遗憾,但是考虑到特殊情况,那个素食的我完全可以捏着鼻子忍受。

两只动物相距3英尺,嘴巴张得大大的,面对着面。它们把所有的力气都用来叫喊,身体因为用力而颤抖着。

救生艇的精确尺寸是深3.5英尺,宽8英尺,长26英尺。

方块上方写着沿此处撕开,一个黑色箭头指着塑料边缘。边缘在我的手指下开了。9个用蜡纸包着的长方形条状的东西掉了出来。我打开一条。里面的东西自然地分成了两半。是两块几乎呈正方形的饼干,颜色淡淡的,香气扑鼻。我咬了一口。天啊,谁会想到呢?我从来没有料想到。这是我一直都不知道的秘密:挪威烹调技术是世界上最高明的!这些饼干好吃得令人惊讶。芳香可口,碰在上腭上,感觉柔软细腻,既不太甜也不太咸。被牙齿咬碎时发出愉快的嘎吱嘎吱声。饼干和唾液混合在一起,成了颗粒状的面糊,让舌头和嘴巴欣喜陶醉。当我把饼干咽下去时,我的肚子只能说出一个词:哈利路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