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第29/30页)
“或许是你太心急了。”格兰妮说,“魔法就像钓鱼。跳来跳去、激起水花是钓不到的,你得静静地等待,让它自然发生。”
“然后每个人都笑话我!甚至还有人给了我一块糖!”
“那你还算有些收获。”
“格兰妮!”艾斯卡责备道。
“喏,你还指望什么?”她问,“他们不过是笑笑而已。嘲笑伤不了人。你走到首席巫师跟前,在所有人眼皮底下卖弄一番,他们笑笑就算了。这个结果还不错。你干得挺棒,没错。糖吃了没?”
艾斯卡板着脸,“吃了。”
“什么味儿的?”
“太妃糖。”
“我受不了太妃糖。”
“哦,”艾斯卡说,“我猜你指望我下次弄块薄荷味儿的?”
“少挖苦人,我亲爱的好小姐,薄荷没什么不好。把那个碗递给我。”
格兰妮已经发现,住在城里还有一个好处:很容易搞到玻璃制品。配制比较复杂的药剂时,玻璃器皿是必不可少的。过去她只有两个选择,要么跟矮人买,那价格简直是敲诈;要么找最近的玻璃匠,运来的东西总是裹在稻草里,就这样最后到手的也常常是堆碎玻璃。她也试过自己吹玻璃,但这总害她咳嗽,吹出来的东西模样倒是怪有趣的。在城里就不一样了,炼金术欣欣向荣,这意味着满商店的玻璃家什你想买多少就能买多少,而且身为巫女,她总能谈个好价钱。
格兰妮全神贯注地看着黄色的蒸汽顺着迷宫般扭曲的管道前进,终于浓缩成一大滴黏糊糊的液体。她拿起一把玻璃勺,干净利落地接住它,再小心翼翼地把它倒进一个小玻璃瓶里。
艾斯卡眼泪汪汪地看着她。
“啥东西?”她问。
“名字叫做‘跟你没关系’。”格兰妮用蜡把软木塞封好。
“是药水?”
“可以这么说。”格兰妮揽过笔墨纸砚,挑出支笔,小心翼翼地写了张标签。她伸长舌头,涂改了好几次,还不时停下来回忆怎么拼写。
“给谁准备的?”
“赫拉帕斯,玻璃匠的妻子。”
艾斯卡擤擤鼻涕,“就是那个不怎么吹玻璃的玻璃匠,对吧?”
格兰妮的视线从桌子上方射向艾斯卡。
“什么意思?”
“昨天她跟你说话的时候,她不是管丈夫叫两星期一次老先生来着?”
“呣,”格兰妮小心翼翼地写完标签:“纳一品托水希失,加一嘀在沓的搽力,及得川宽讼的依弗,要饱正梅有克人来。”
总有一天,她对自己说,我得跟她谈谈这事儿。
这孩子迟钝得让人惊叹。格兰妮接生的时候她打过好多次下手,还曾经负责带格兰妮的母羊去跟老南尼·安纳普的公羊约会,可她竟然至今还没琢磨出什么结论来。格兰妮不太清楚自己究竟该怎么办。想跟她讲讲吧,时机似乎老不对头。她有些疑心,或许在内心最深处,自己是觉得太尴尬了。她感到自己就像个兽医,知道怎么钉马掌、怎么医马、怎么养怎么挑,可对于该怎么骑马却只有最最粗浅的一点点认识。
她把标签贴在玻璃瓶上,再细心地用白纸包起来。
是时候了。
“还有一个办法可以进大学。”她瞟了眼艾斯卡,小家伙正拿研钵捣草药,满脸的不高兴,“巫女的法子。”
艾斯卡抬起眼睛。格兰妮让自己露出一个稀薄的微笑,开始写另一张标签;对于格兰妮而言,写标签从来都是魔法中最困难的部分。
“不过我猜你肯定没兴趣,”她继续说,“这条路算不上特别光彩。”
“他们嘲笑我来着。”艾斯卡嘀咕道。
“没错。你说过了。你当然不想再来一次了。我能理解。”
除了格兰妮手里笔尖的刮擦声,屋里一片寂静。最后,艾斯卡问:“这个法子——”
“呣?”
“能让我进大学?”
“当然。”格兰妮傲慢地说,“我说我找到了一个法子,不是吗?而且是个很好的法子。你不用费心上课,可以随心所欲到处转悠,谁也不会注意你。你简直就像个隐身人——而且,嗯,而且你还能实实在在地干些事儿。不过,当然,人家那么嘲笑你,你肯定已经没兴趣了,对不?”
“请再来一杯茶吧,维若蜡夫人?”微忒矮夫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