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似锦(第7/8页)

范良木恍然大悟:“你是修仙失败的道士?”

李水气炸了:“会说话吗你!”

之后,范良木发现自己的伤好得极慢,双腿溃烂得严重,甚至无法行走,于是问道:“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让我立刻站起来吗?”

李水一拍膝盖说:“可以啊,我们做个交易好不好?”

“什么交易?”

李水笑眯眯地坐到他面前,说道:“你把你不要的一种欲望给我,我就给你治腿啊,怎么样?公平公正吧?”

范良木了解了前因后果,点了点头说:“还是算了吧。”

李水只能默默咬着被子:“你玩弄我的感情!”

再后来,等范良木的伤养得好了一些,李水就将范良木送回了府邸门口,但由于河道冰封,暂时无法回去,只能隐身留在范良木身边。

水镯摇摇头:“这不可能。”

李水说:“你有哪里不明白吗?”

水镯不解地问道:“若你没有拿走将军的东西,为何他会神志不清?”

闻言,李水勾起唇角,露出一个嘲弄的笑容:“我想这个问题,你应该问范良木。”

水镯一脸疑惑地看着李水,又看了看门口,一瞬间,忽然想到了什么,但她很快摇摇头说:“这不可能!”

“到底是不是真的,你应该相信你自己的眼睛。”

水镯推开别院的门,走了进去,眼前的一切,令她瞠目结舌。

桩子下了朝,毫无意外地看到了水镯,后者将一把匕首塞在了他的手中,笑着说道:“这是将军祖上家传的匕首,削铁如泥,我已在上面涂满了剧毒,只要你擦破他的皮肤,他就会毒发身亡。”

桩子嘲弄地说道:“对待自己的夫婿如此残忍,果然最毒妇人心。”

水镯却笑道:“我们彼此彼此。”

桩子一路走到了别院,见水镯一直跟在身后,忍不住说道:“你先回避一下吧,这一幕太过残忍,我怕你于心不忍。”

“怎会呢?”水镯笑着说,“我不放心,若他不死,我便一日不能睡上安稳觉。”

桩子与水镯绕了半天,水镯却迟迟不肯离去,他额上不禁布满了汗珠。

水镯走上前去,用帕子细细擦拭着他的额头:“太像了,你就连流冷汗的方式,都与将军大人一模一样,你究竟在害怕什么呢?是怕行迹败露,还是怕被我发现,你和将军大人根本就是同一个人?”

桩子,哦不,应该说范良木笑了起来:“你终于识破了。”

水镯却说:“但我不懂,为什么你要装成其他人。”

范良木沉默了许久,轻声说道:“因为我想逃避。”

是的,其实范良木从不喜欢打打杀杀,这么久了,他始终为别人的期待而活着。

从前是老将军的期待,后来是天子的期待,再后来是举国百姓的期待,当然还有水镯的期待……

所有人都期待范良木是一个神勇的大将军,他自己也是这么期盼着的,但事与愿违,只要是人,总会有失败的时候,而他的失败只是比其他人来得晚一些而已。

弥留之际,范良木忽然觉得自己很悲哀,他总是为别人活着,却从未为了自己活着,他究竟想要什么?

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回到将军府后,他忽然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

这一次死里逃生,一切都恍若隔世,自己仿佛不应该属于这里,应该奔赴更为自由的天空。

但他又惧怕流言,说他贪生怕死,于是想到了演这样一场戏码,让地痞流氓杀害了自己后畏罪潜逃,之后水镯一定会说,将军被乱臣贼子杀害了,这样,他就能死得堂堂正正,作为一个少年大将军名垂千古。

于是,他苦心经营了一场“狸猫换太子”的骗局。

“将军,如今我才知道,原来你是这样一个自私的人,”水镯笑着笑着,忽然就哭了出来,“你可有想过我的感受?洞房花烛夜,丈夫就领兵打仗,之后便要经历这样的生离死别。如今你还要装疯卖傻来欺瞒我,还百般唆使我杀了你,只为了你一个自由自在的心愿,将军可曾有心?”

范良木看着哭得梨花带雨的水镯,突然觉得有些揪心。

这个女人,曾经是他心尖上的人啊,喜欢她的人那么多,说亲的人几乎要踏破她家的门槛,没想到她却独独嫁给了自己。

只可惜他是个贪生怕死之辈,她不应该被耽误的。

范良木捂着脸说:“对不起,是我对不住你。”

水镯不顾一切地扑进了将军的怀抱:“为何我们两个竟走到了这样的田地?”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天气暖和了一些,河面上的冰总算化开了一些,李水急忙赶了回去,却看见伟大的神明河伯大人,仍旧坐在河伯府外的台阶上,与走的时候竟别无二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