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第19/19页)
“别听她的。”邦纳特的喊声盖过了噪音,“拔剑吧!不然全世界都会知道,你是个尿裤子的胆小鬼!从阿尔巴到雅鲁加,所有人都会知道,温沙·因布拉被一个小女孩吓得夹着尾巴逃跑了!”
因布拉的剑从剑鞘里滑出一寸。“不。”希瑞说道。剑又收了回去。
“懦夫!”人群里有个声音喊道,“懦夫!没种!”
因布拉板着脸走向竞技场边缘。他前方的地上躺着两名同伴,他们曾向她出手,现在则连手指都已僵硬。他又回头看了一眼。
“你应该知道等待你的会是什么命运了,小丫头。”他轻声说道,“你应该明白雷欧·邦纳特是什么样的人了。你应该知道雷欧·邦纳特能干出什么事,知道什么事能让他兴奋。还会有人踏进竞技场跟你厮杀,你会为愉悦这帮猪猡和人渣而杀人,甚至更糟。等到连杀人都没法再取悦他们,等到邦纳特厌倦了你的表演,他会杀了你。他会把更多人赶进竞技场,让你应接不暇。他会叫人突然袭击,或者放狗把你撕碎,而这帮下等人会闻着血味喝彩,直到你在肮脏的沙地上流干每一滴血,就像你今天对他们所做的一样。好好想想我的话吧。”
虽说有些奇怪,但直到这时,她才注意到他涂釉的衣领上那枚小巧的别针。
一只在黑色方格里人立而起的银色独角兽。
独角兽。
希瑞垂下头,看着自己的剑刃。
突然间,周围鸦雀无声。
“伟大日轮在上,”一直保持沉默的迪克兰·罗斯·爱普·迈克拉德,尼弗迦德后备部队的上尉突然喊道,“不。别这么做,小丫头。Ne tuv’enque’ss, Luned! ”
希瑞咽了口口水,缓缓转动手腕,将剑柄对着沙地。她弯下腰,右手扶着剑身,剑尖不偏不倚地指向自己的左胸骨。剑刃刺穿了她的衣服。
只要别哭出来就好,希瑞将身体更加贴近剑尖。别哭出来就好,我不能哭,也不想哭。只要猛地一刺,一切就结束了……
“你办不到的。”寂静中传来邦纳特的声音,“你办不到,女猎魔人。在凯尔·莫罕,他们教过你杀人,所以你杀人的动作像机械般精准。这些都出自本能。但要杀死自己,你需要个性、力量、决心和勇气。可惜他们没教过你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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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你所见,他说得对。”希瑞不情不愿地承认,“我没能办到。”
维索戈塔沉默不语。他手里拿着一块麝鼠皮,一动不动地坐了很久,久到几乎忘记那块毛皮的存在。
“我退缩了。我是个懦夫。而且我付出了代价,就像每个懦夫一样。痛苦、羞愧、令人作呕的屈服,还有强烈的自我厌恶……”
维索戈塔还是没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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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有人趁着夜色悄悄溜到这座房顶凹陷的小屋前,透过窗扇的缝隙向内窥探,那么,借着黯淡的光线,他们会看到一个灰白胡须的老人和一个银色头发的女孩坐在壁炉前。他们会看到,这两人都沉默地注视着壁炉里深红色的木炭。
但这一切无人得见。这座房顶爬满苔藓的小屋深藏在迷雾与阴霾间,又坐落于佩雷拉特沼泽无边无际的芦苇丛中。这里,没人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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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注:下文的心灵传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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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注:这里的“海得”与下文的“友克”,都是西方古时的土地测量单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