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暗影的织线(第9/11页)

当她转过身的时候,那名女子用刺耳的声音说道:“我诅咒你母亲挤到你嘴里的奶,暗黑之友!你听见我说话吗?我……”

色墨海格没再去听。如果是在其他时候,她会因病人还没完全被磨碎的倔强而感到一丝愉快。将病人的敌意和尊严一点点削成碎片,看着病人最终意识到一切挣扎都是徒劳,只能屈服于她,这会让她感到纯粹的喜悦。但她现在却没这样的时间。她又一次小心地将痛苦的丝网缠绕在卡布娜脑子中感觉疼痛的那点上,并将之系上。一般,她喜欢亲自控制病人,现在却必须加快速度了。她固定好那张网,然后导引至上力熄灭闪耀球,走出房间,关紧背后的房门。黑暗中的孤独可以加重痛苦的感觉。

不过色墨海格还是不高兴地吐了口气。这不符合她的性格,她不喜欢这种被迫的匆忙,更不喜欢这样远离她的俘虏,不喜欢遇到这种棘手的状况——这女孩实在是太任性顽固了。

走廊里跟那个房间一样阴暗,石砌的地面和墙上覆盖着黑影。走廊一直向前延伸,偶尔能看见朝侧向伸展的岔路,更远处就只剩下一团她没兴趣去探索的黑暗。除了背后这扇门外,她只能看见另外两扇门,其中一扇通往她目前的住所。如果她不得不留在这里,那些房间也还能算得上是舒适,但她并没有向那里走去。赛夷鞑·哈朗正站在那扇门前,黑色的外衣如同缭绕的烟雾般模糊。它让她觉得肃穆、死寂,以至于当它说话的时候,她差点被吓了一跳。只有骨骼被磨碎时才能发出那样的声音。

“你查到了什么?”

色墨海格被召唤到煞妖谷去的时候,暗主曾经告诫她:遵从赛夷鞑·哈朗,就是遵从我;而违逆赛夷鞑·哈朗……这样的告诫让她感到愤懑,但她不需要暗主再多说什么了。“她的名字叫卡布娜·麦坎德,这么短的时间里,我还没办法查到更多信息。”

它以那种令人视线错乱的动作飘过走廊,黑色的斗篷却没有一丝波动。刚刚它还如同一座雕像立在十步以外,而眨眼间,它已经逼到她面前。如果她不后退的话,就只有仰起头才能看见它死白色的无眼之脸。当然,她是不能后退的。“你要把她彻底抽取干净,色墨海格。你要把她榨干,不能有任何耽搁,然后告诉我你得到的每一点信息。”

“我向暗主承诺,我会的。”她冷冷地说。

无血的嘴唇扭曲出一个微笑,这是它唯一的回答,它猛地转过身,穿过那一片片阴影,瞬间便消失了。

色墨海格希望自己知道魔达奥是怎样行动的。这与至上力无关,但在阴影的边缘,光影交界之处,魔达奥能够从那里突然转移到远处的影子里。很久以前,阿极罗曾经测试过超过一百名魔达奥,仍然没办法弄清楚它们是怎样做到的。魔达奥自己也不知道——她自己证实了这一点。

突然间,她意识到自己的双手正用力地按在胃部,那里似乎变成了一团冰球,除了在末日深渊中觐见暗主之外,她在这么多年里还是第一次感到恐惧。当她向另外一扇牢门走过去的时候,胃里的冰块才开始融化。以后她会冷静地分析这种情绪,赛夷鞑·哈朗也许和她以前见过的魔达奥不一样,但它仍然是魔达奥。

她的第二名病人是一个矮壮的方脸男人,身上穿着绿色的外衣和裤子,很适合躲藏在森林里。像第一名病人一样,他也被悬挂在半空中。这个房间里的闪耀球已经有一半在熄灭的边缘闪烁着——任何能保存这么长时间的闪耀球都可以算得上是奇迹了——不过卡布娜的护法也算不得什么重要的人物,他们所需要的一切都在那名两仪师的脑子里。但那名魔达奥接受的命令是捉获一名两仪师,而不知为什么,在魔达奥的思想里,似乎两仪师和护法是不可分开的一体。但这也不无好处,她以前还没有过机会摧残这些传说中的战士。

当她除去这名护法的衣服和靴子,像在卡布娜那里一样将它们在他面前毁掉的时候,他一双黑色的眼睛仿佛是要瞪穿她的脑袋。他的全身都是毛发,大块的肌肉上布满了伤疤,他没有任何退缩,也没说过一句话。他的反抗和那名女子的不一样。卡布娜暴烈,带有攻击性;而他只是平静地拒绝屈服。他也许比他的主人更加难以屈服,也就是说,会引起色墨海格更多的兴趣。

色墨海格停了一下,仔细打量着他的脸。在他的嘴角和眼角周围……有一种紧绷的迹象,仿佛他已经在与痛苦抗争了。当然,这是因为两仪师和护法之间那种奇特的约缚。奇怪的是,这种粗糙的手段中包含着某种使徒们全都无法理解的东西。从自己有限的了解中,色墨海格知道这个家伙很可能承受了至少一部分另外那名病人的感觉。如果是别的时候,这种情况可能伴随着很有趣的可能,而现在,这只是意味着他知道他将面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