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02 在海上 Chapter 19 遇见牧师(第12/13页)

他们骑马逃到巴亚莫——受埃尔梅内吉尔多衣服的限制,因为她不肯与它们分开——在那里租了一条渔船,载着他们安全到达伊斯帕尼奥拉岛。

“两年后她去世了,”斯特恩很突兀地说,并放下杯子,然后用渗水的酒罐把杯子重新斟满,“他亲自埋葬了她,就在九重葛下面。”

“从此他们就一直待在这里,”我说,“神父、卢多和玛玛西塔?”

“哦,是的。”斯特恩闭上了他的眼睛,他的轮廓在夕阳下发黑,“埃尔梅内吉尔多不会离开玛玛西塔,玛玛西塔也永远不会离开埃尔梅内吉尔多。”

他把杯子里剩下的酒倒了回去。“没有人来这里,”他说,“村民们不会踏足山上一步。他们害怕埃尔梅内吉尔多的鬼魂。一个该谴责的罪人,被一个堕落的牧师埋葬在不洁净的地方——毫无疑问她是不会安息的。”

海风吹在我脖子上,非常凉爽。在我们后面,院子里的小鸡在暮色中甚至都变得安静了。美泉庄园陷入了寂静。

“你来这里了。”我说。他笑了。橙子的香气从我手中的空杯里升起,甜蜜如新娘的花束。

“啊,是啊,”他说,“我是个科学家,我不相信鬼魂。”他向我伸出一只手,微微颤抖着,“我们去吃晚饭吧,弗雷泽夫人?”

第二天早饭后,斯特恩准备出发去圣路易斯。但在离开之前,对于神父提到过的船我有一两个问题要问,如果真的是“海豚”号,我想避开它。

“那是什么类型的船?”我倒了一杯羊奶,配早餐的炸大蕉。

福格登神父明显比昨天的无节制行为更加糟糕,他抚摸着椰子,梦呓般地自言自语。

“啊?”斯特恩戳了戳他的肋骨,把他从遐想中惊醒。我耐心地重复了我的问题。

“哦。”他眯起眼睛,陷入深思,然后一脸轻松,“一艘木头船。”

劳伦斯把脸埋到盘子上,藏起微笑。我吸了口气,又试了一次:“杀死阿拉贝拉的水手——您看见他们了吗?”

他的窄眉毛扬了起来:“嗯,我当然看到他们了,要不然我怎么知道是他们干的?”

我抓住了这点有条理的意识:“那是自然,你看到他们穿的是什么吗?我的意思是——”我看见他张开嘴要说“衣服”,急忙阻止他,“他们看上去穿的是什么样的制服?”“海豚”号的船员在不举行礼仪活动时都穿着“罩衣”,但即使是这些粗糙的衣服也有统一的外观,大多是脏兮兮的白色和类似颜色。

福格登神父放下杯子,嘴唇上方沾了胡子形状的牛奶渍。他用手背擦了擦,皱起眉并摇了摇头。

“不,我觉得没有。不过,我能记得的就是他们,领头的人戴着一个钩子——我的意思是缺了一只手。”他冲我摇晃着自己长长的手指做示范。

我的杯子掉了下去,在桌子上打破了。斯特恩惊呼着跳起来,但牧师静静地坐在那里,吃惊地看着白色的细流穿过桌子,流到他的膝盖上。

“你做了什么?”他语含责备。

“我很抱歉。”我说。我的手在发抖,甚至无法拾起破碎的杯子碎片。我有点害怕问出下一个问题:“神父——船已经开走了吗?”

“你说什么?”他惊讶地说,视线从潮湿的长袍上抬起来,“怎么可能?它在海滩上停着。”

福格登神父领着路,他把长袍撩到大腿位置,瘦得皮包骨头的小腿闪着白光。我不得不照他这样做,因为房子上方的山坡上长着浓密的野草和多刺的灌木,总是钩住长袍的粗羊毛下摆。

山上的羊肠小径纵横交错,但是又窄又不明显,还会突然消失在树下或戛然中断在厚厚的草丛中。可是牧师看起来对他的目的地很有信心,他轻快地奔跑着穿过草地,头也不回一下。

到达山顶的时候我已经呼吸困难,尽管劳伦斯·斯特恩曾勇敢地帮我推开挡路的树枝,还抓住我的胳膊把我拉上陡峭的斜坡。

“你认为那里真的有一艘船吗?”当我们到达山顶时,我低声问他。鉴于我们的主人到目前为止的表现,我不太肯定,他可能没有真正见过它,只是社交辞令而已。

斯特恩耸耸肩,擦掉一滴顺着他古铜色的脸颊下落的汗水。

“我猜那里会有些什么东西,”他回答,“毕竟,有一只羊死了。”

回忆起刚死去的阿拉贝拉,一种不安涌上心头。有人杀了那只羊,当我们走近山顶的时候,我悄悄地走着,尽量不弄出声响。这不可能是“海豚”号,它的军官或船员中没有戴钩子的。我试图告诉自己那也不可能是“阿尔忒弥斯”号,尽管如此,但当我们到达山顶置身于一片巨大的龙舌兰中时,我的心跳得更快了。

透过龙舌兰肥厚的叶子我可以看到加勒比海闪烁的蓝色光芒,以及狭长的白色沙滩。福格登神父站住了,招呼我们到他身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