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低语者 The Whisperer in Darkness(第33/37页)

那些村民们还说,在埃克利发现那块黑色的石头之后,他们便开始在埃克利的农庄附近越来越频繁地发现某些可疑的情况与声音。现在,除了邮递员和其他临时拜访的、心智坚定的人之外,其他人纷纷回避那个地方。众所周知,黑山和圆山都是经常闹鬼的地方,我甚至都找不到一个曾仔细探索过那里的人。从很久以前,就会偶尔发生当地人在那片地区失踪的事情,而这些失踪人口里现在也增加了那个几乎过着流浪汉生活的沃尔特·布朗,埃克利曾在写给我的书信中提到过这个人。此外,我还遇到了一个农夫,他自称曾经在洪水事件里亲眼看到泛滥的西河里漂浮的古怪尸体,当时新闻报道河里有好几具尸体,他见过其中的一具。不过他描述的故事实在是太令人困惑了,并没有什么真正的价值。

离开布拉特尔伯勒时,我暗下决心,以后再也不踏入佛蒙特州半步,而且我也非常确定,自己将会遵从这个决定不动摇。那些荒山野岭肯定是可怕的宇宙种族建立的秘密前哨。报纸上称观测到了位于海王星之外的第九大行星时,我便更加确定自己的结论。正如那些外来势力曾经说过的那样,那颗行星一定会被人类观测到。天文学家们用一个恰当得让人毛骨悚然的名字,命名了这颗新的行星:冥王星。或许连他们自己都有没意识到“冥王星”这个名字有多么恰当。毫无疑问,我相信这颗行星就是黑暗的犹格斯星。而当我试图去搞清楚,为什么犹格斯星上的可怕住民会选择在这个特殊的时刻,用这种方式让地球上的人类发现它们的星球,我不禁不寒而栗起来。这些恶魔般的生物可能正在逐步采取一些新的策略,目的是危害地球和地球上的居民,虽然我一直在试图说服自己这一切或许只是我的幻想罢了,但都是徒劳。

但是,我还是要把那个夜晚在埃克利农庄里发生的恐怖事件的最终结局讲出来。正如我之前说过的那样,我穿着衣服躺在床上很久之后,终于陷入了混乱的昏睡,虽然只是打了个盹,但是那段睡眠里充满了奇怪的梦,让我瞥见了很多怪异又荒诞的风景。我不知道是什么唤醒了我,但在那一刻,我很确定自己是清醒的。我产生的第一个混乱的感觉是,我察觉到了卧室外面的大厅地板上发出了一阵隐晦的嘎吱嘎吱声,然后就是一个笨拙地摸索门闩的低沉声音。然而,这些声音几乎在一瞬间就停止了。后来,我才开始产生真正清晰的感觉,我听到了卧室下方的书房里传来几个不同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是有好几个人在说话,并且我断定他们是在争论着什么。

我仔细倾听了几秒钟之后,便完全清醒了过来,因为如果在听到那些声音之后,还会产生任何试图继续睡下去的想法都是荒谬可笑的。我听到的声音声调多变,很是奇怪。但是,只要有任何人听过那张被诅咒的蜡盘唱片,都能毫无疑问地听出其中的至少两个声音。我的脑海里闪过了一个毛骨悚然的念头:我知道此刻自己正跟那些来自深不可测的太空的无名怪物共处在同一个屋檐下。因为我十分清楚,我听出的那两个声音,正是那些外来生物在与人类沟通交流时发出的那种亵渎神明的嗡嗡声。那两个声音存在个体上的差异,音调高低不同,口音不同,语速也不一样,但是都属于同样令人憎恶的种类。

我听到的第三个声音毫无疑问来自那个会发出声音的机器,那个机器跟某个装有与人体分离的大脑的圆缸连接后,就可以发出那样的声音。我确信自己不会认错这个声音,因为在今晚跟埃克利的谈话过程中,我曾听过这个声音,响亮、富有金属质感又毫无生气,是一种没有任何音调和情绪变化的刮擦声和咔哒咔哒声,带有冷峻的精准与考量,绝对令我难以忘记,也不可能记错。当时,我并没有停下来细想,所以毫不怀疑地认为那个刮擦音就源于之前跟我交谈过的圆缸和装置。但是稍后我又想到,只要是连接上那个能发出声音的机器,任何一个人类的大脑都能发出那个相同的声音,而唯一的不同之处就在于,语言的种类、节奏、语速以及发音等细节上的区别。在这场可怕的讨论中,我还听到了两个真实的人类说话的声音,其中一个人显然是个粗鲁的乡下人,我应该不认识,而另一个人带有柔和的波士顿口音,我想,他就是之前开车带我来到这里的诺伊斯先生。

我努力地想要听清楚它们的谈话声,然而房间的地板非常厚实和牢固,阻碍了声音的传导。不过我还是察觉到楼下的房间里能听得到很多刮擦和骚动的声音,还有在地板上拖拽摩擦的声响。这些声音让我不可避免地想象到楼下的房间里一定有很多活的东西在动,而且数量一定远远超过我能够辨认出的那几个声音。我很难准确地描述自己听到的那种骚动,因为几乎没有什么合适的声音可以拿来跟这种声音相比较。楼下时不时地传来物体在房间里移动和穿行的声音,似乎是有意识的活物在活动。它们的脚步声听起来像是一个坚硬的物体表面在地板上散漫地移动碰撞发出的咔哒声,就好像是兽角或者硬橡胶构成的粗糙表面在跟地板碰撞。如果换成一种更加具体但是不那么精确的比喻来说,就像是有人穿着宽松的、破裂开的木头鞋在打磨过的木地板上拖着脚走路,发出咔哒咔哒的声音。至于是什么样的东西制造了这些声响,我实在不想去深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