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低语者 The Whisperer in Darkness(第35/37页)
会不会有这种可能性:埃克利是被那些外来生物利用了,它们将埃克利作为引诱我带着信件、照片和蜡盘唱片来到这片群山里的诱饵?因为我们已经窥探到了它们太多的秘密,所以它们正打算一石二鸟,一举将我们两个人都毁灭掉呢?此刻我再一次回想起埃克利在倒数第二封信和最后一封信之间发生的态度上的巨大转变,是那么的突兀和不自然。我的本能告诉我,这其中一定有蹊跷,眼见并不为实,或许我在这里经历的一切都不是表面看上去的那样。那杯我没有喝下去的味道怪异的咖啡,会不会有某些躲在暗中的、我不知道的生物在里面下了药?我现在必须立刻跟埃克利好好谈一谈,并且恢复他的理智,不要被那些生物操控。它们向埃克利承诺会向他揭示宇宙的秘密,以此迷惑住他,但是现在他必须恢复理智,我们必须在一切还不算太晚之前逃离这里。如果他的意志力不够强大到让他下定决心跟那些生物决裂,并重获自由,我可以帮他。或者就算我不能说服他离开这里,最起码我可以自己离开。我敢肯定,埃克利一定会允许我开走他的老福特车,然后将它留在布拉特尔伯勒的某个汽车修理厂里。我刚来到这里的时候就注意到了,那辆车就放在小木棚里,门也没有上锁,并且大开着,显然是因为埃克利觉得危险已经过去了。我相信那辆车的性能可以随时满足一次说走就走的行程。虽然在晚上跟埃克利谈话的过程中和过程后,我都对埃克利产生了短暂的反感情绪,但是此时那些情绪都已经完全消散了。他现在的处境跟我很相似,因此我们必须紧紧地团结在一起。我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很不好,我也很不忍心在这个节骨眼上把他给叫醒,但是我知道自己必这样做。照现在的状况,我是不能在这个地方一直待到明天早上的,那时候就什么都晚了。
最后,我感觉自己终于可以活动了,于是我积极地伸展身体,恢复了对身体肌肉的控制。我十分谨慎地从床上爬起来,这几乎是一种本能的身体反应而非下意识的行为。我找到并带上了自己的帽子,拿上我的小行李箱,然后借着手电筒的光向楼下走去。我感到很紧张,右手依旧紧紧地攥着那把左轮手枪,用来保护左手里同时拿着的手电筒和行李箱。我完全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表现得如此警觉,其实我此刻只是去叫醒这座房子里的另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居住者而已。
随着我半踮着脚走下嘎吱作响的楼梯,来到一楼的大厅,我能够更加清楚地听到沉睡者的打鼾声,并且察觉到那个声音来自我左边的房间,那个房间是一间我没进去过的起居室。而我的右边就是书房了,里面漆黑一片,刚才我听到的各种声音就是从那里传出来的。门并没有闩上,于是我将它径直推开,顺着手电筒的光线找到了鼾声的源头,最终将光线照到了睡觉的人的脸上。但是就在下一秒钟,我急忙关掉了手电筒,并且像一只猫一样蹑手蹑脚地踱回了大厅里。这一次我的谨慎举动不仅仅是出于本能的反应,更是有据可循。因为,睡在那张长椅上的人根本就不是埃克利,而是之前驾车带我来这里的向导诺伊斯!
此时我无从猜测周围的真实情况,但是常识告诉我,最安全的做法就是在吵醒任何人之前,尽可能地查明一切。回到大厅后,我轻轻地关上了身后起居室的门,并插上了门闩,希望能尽量降低吵醒诺伊斯的可能性。接着我小心翼翼地走进了黑暗的书房,希望能在那里找到埃克利。不管埃克利是睡着还是醒着,他应该会待在那张角落里的大椅子上,那里显然是他最喜欢的休息场所。当我走近时,我手电筒的光线照到了屋子中央的桌子上,上面摆着那些令人厌恶的圆缸中的一个。那个圆缸上面连接了具备视觉和听觉的设备,旁边还放了一个能发出声音的机器,随时都可以与圆缸连接。我猜想,这个圆缸一定是我刚才听到的那场恐怖会议中发出声音的那个圆缸,里面装着一个人类的大脑。有那么一会儿,我甚至产生了一股反常的冲动,想要把那个发声的机器连到圆缸上,听听它会跟我说些什么。
我猜这个圆缸现在一定已经察觉到我的存在了,因为连接在圆缸上的视觉设备和听觉设备一定不会忽视我手电筒发射出的亮光以及我踮着脚走路时地板发出的轻微吱呀声。但是,我最终还是没敢乱动这套设备。而且我不经意间发现,这个新的、闪着金属光泽的圆缸上有埃克利的名字,它正是我之前跟埃克利夜间谈话时看到的摆在架子上的圆缸,而且埃克利还叮嘱我不要去碰。如今我再想起这个瞬间,总是为自己当时的胆怯感到遗憾和后悔,如果自己当时能够鼓足勇气把发声装置连到圆缸上该有多好!天知道它会向我吐露什么样的秘密,并且向我解释我对它的身份的可怕疑虑和问题。但是,在当时的情况下,我没去碰它,或许对我们都有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