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五 章(第11/17页)

杨大年道:“那棵树上,距这儿还很远呢!”

牛炳不说话,将身子一躬,就跳到了那棵大松树下面,然后双腿一屈一弹,身形上拔,就跳上了树的一根横枝,手脚并用攀了上去,直到一根横岔出半空的枝干上,双足一点,身形呈圆弧形下飘,刚好落在他们的面前,落地无声,只有衣襟掠风之声。

杨大年忍不住喝出声来,道:“好功夫,好功夫,牛师父!若非亲见,我真不知道你有这一身好功夫。”

牛炳道:“我现在是年纪大了,不如当年俐落了,二十年前我还可以更好一点,大东家,你听到的声音,是否跟我下来时差不多?”

杨大年道:“声音很像,只是还要轻得多,只像是一头小麻雀拍翅而落的声音。”

牛炳道:“那对方就是一个绝顶好手,轻功卓绝,比我还要高,而且比我更年轻!大概不出三十岁。”

杨大年道:“牛师父怎知对方的年岁呢?”

牛炳手指地下一堆脚印道:“这个印子是我留下的,这个印子是那个人留下的,他下来的方法与我一样,只是轻功更佳,下落得较慢,所以脚印浅,衣袂带起的声音也小得多。至于年龄,我是从靴底的型式上看出来的,这双靴子的后跟略高,比靴帮为小,是武士英雄靴,属于时下一些公子哥儿以及年轻的江湖人的穿着,过了三十岁的人,就穿我这种抓地虎的靴子了。”

杨大富道:“因此可知这是一个很时髦的人了。”

牛炳皱眉道:“是的,据我所知,这一类人中,多半是些绣花枕头,没什么真才实学的,可是此人身形轻灵,而且落掌劈昏了大东家,受伤不重,这种劲力运用得恰到好处,也要很深的火候,更兼年纪不大,我倒是想不出谁有这般身手!”

杨大富忙道:“牛师父毕竟高明,已经多少有了一点线索了,还请牛师父多多费心,详细调查一下,把对方找到才好。”

牛炳道:“这个毋劳二东家吩咐,牛某一定会用心的,只是有时候,还要请二位东家原谅的,就是追回东西与找到人,两者恐怕难以得兼。”

杨大富忙道:“当然,我明白,如果是外地江湖道上的好汉,顺手牵羊,能够找回东西就好,不必去得罪朋友了。至于对方开出的条件,只要不十分苛刻,牛师父也可以一口先答应下来。”

有着这么开明的东家,牛炳心中实在感激地道:“牛炳实在惭愧,居然有人找麻烦找上门来,只是为了大局,牛某必须先忍住,但是如果对方太不讲规矩,牛某日后自会找了朋友去跟他算帐的,绝不会要二位东家吃亏太大的。”

杨大富道:“那倒不必了,做我们这一行的,总以和气为主,东西找回来,花费点钱也就罢了,何况这件事也不能怪你,多少年来,我们的库房一点风波都没有,就是牛师父的功劳,那所园子太大了,事前又不知道,那点人手是照顾不来的。”

牛炳千恩万谢,感激地走了出去,杨大年却有点不是滋味地道:“大富,这么说来,竟全是我的错了!”

杨大富道:“是的,二哥,这的确是你的错!你要谨慎小心,连自己人都防着,却在外面四处张扬,你把东西随身带着,丢了再来怪自己人不尽力……”

一番话说得杨大年闭口无言,杨大富道:“下手的人一定是你的熟人,知道你的习惯,老早就躲在园子里,那些守卫自然无从知晓,他们只有在你进入园子后,才开始守住四面,不让人出入的,这已经是他们份外的工作了,他们的责任是看守宝库,二哥,你也明白,光是守住那库房,就要多少人手了!”

杨大年只有干瞪眼的份儿,杨大富句句都在理上,虽说他是杨大富的族兄,也是他的东家,但是由于杨大富精明、正直,他居然颇为畏忌杨大富,这也是他有些事要去问计丁婉卿的原因。

其实在家里问杨大富比丁婉卿实在多了,杨大富懂得也多,想得也深远,只是做事较为规矩,对杨大年了解较为清楚;打不了过门,对他的行事也诸多规箴,忠言总是逆耳的,杨大年因此也不太爱往桓富号来。

今天又领了一顿训,杨大年虽是被驳得哑口无言,但心里却是不痛快的,无奈事情实在严重,势非要借重他们摆平不可,只得忍了下去。

杨大富也是知道风色的,看杨大年一声不响,也就收住了道:“二哥,明天我就打点上京师去一趟,一则讨个期限,二则商量个办法出来,这回你照我的办法活动,配合着牛师父进行,不管是那一边有了消息,立刻着人飞足进京通知我,这一路上京师,都有我们的相熟店家,我一定投宿在那里,很容易找到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