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第29/33页)

于善谦不禁红了脸道:“这个……老夫起先并没有弄清是谁,才作那等看法,及至知道是李十郎,后,自然就要另作解释了。吾人论事,不可守成而不变,譬如捧心颦态,行之于西子则增其媚丽,见之于东施则令人作呕矣!无才无行之辈,如此行径就不可谅矣!十郎文采风流F才华盖世,则益可见其不拘小节之豪情。”

王阁老赶紧在旁打圆场道:“是极!是极,论事当因人而易,文王建灵台则圣人颂之。

商纣建鹿台而圣人詈之,一事而异人,就有两种看法。”

高晖却不肯放松他,冷笑道:“不过我不相信于老连人都没弄清楚,因为于老在早朝时还说要面奏圣上请旨惩劾以正世风,怎会连人都没弄清楚?”

这一来于善谦的老脸挂不住了,愠然道:“侍郎公,难道老夫刚才那番话是故意说来讨好十郎的吗?以老夫今日之地位,大概还不必如此吧!”

这个理由很充份,于善谦是现任兵部尚书,对李益这一个新仕的小进士,的确没有巴结的必要。

高晖冷笑道:“那当然不必,可是于老一日之间,两种说法,以圣意天裁,才是最大的关系,因为未等于老参奏,圣上已经知道了,而且在散朝后,召见卢中书大人,对此事作了个评断,认为名士风流y不但是才子雅事,而且也可点缀太平盛世,上国天朗的升平景象。

于老居朝日久,善体天心,自然不会傻得去违抗圣意了。”

于善谦脸色一沉道:“侍郎公似乎是专跟老夫过不去,别忘了老夫与令尊翁是同年同榜……”

高晖吭声道:“不错。先君子在世之日,是经常提起于老,而且先君子遭难时,原本与于老商定同时行动的,那知到了早朝廷奏的时候,于老竟将奏章撤了回来,而让先君子孤军奋斗。”

于善谦夷然晒笑道:“那时老夫执掌兵部,不能轻易言死,老夫死不足惜,使天下兵权俱落入鱼朝恩的手中,朝廷就岌岌可危了,你那时年纪还轻,懂得什么?”

高晖还要开口,却被李益挡住劝开了,高晖气呼呼地走过一旁,李益笑道:“侍郎公,这是何苦呢?今天大家是来给王夫人祝寿的,为些小意气之争,伤了和气不说,也令主人面上难看。”

高晖放低声音道:“君虞兄有所不知,这老儿口蜜腹剑,是个最阴险的人,他表面上跟你亲亲热热,背地里却专在圣上面前放冷箭,不知有多少人吃过他的亏,上过他的当,所以下官有个办法,就是每当人多的时候,就跟他翻上脸吵上几句,闹得无人不知……”

“你不怕他报复吗?”

“不!这样反而安全了,因为这老儿惯会沽名钓誉,不会去背个挟嫌密告的口实,而且他为了要表示自己的大方起见,还会偶而为我说两句好话的。”

李益笑道:“侍郎公,高明,高明!”

高晖也一笑道:“君虞兄,彼此,彼此,我想你不会恰好凑巧把他那封信带在身边的,大概也是要给这老儿一点颜色瞧瞧吧!”

李益不禁一怔,高晖又笑道:“董其武等那一批人,昨天就在一起鬼鬼祟祟,我就知道他们又在有所图谋,一直到今天君虞兄拿出信来,他一手接过去,又把那些人拉在一起,兄弟才明白了。”

李益知道高晖是个厉害脚色,瞒不过他的,只好苦笑一笑道:“还请侍郎公包涵一二。

高晖道:“没问题,朝中对于老儿有好感的没几个,祗是无其奈何而已,你们打算怎么办?”

李益道:“也没怎么办,因为在圣上面前进谗,一直阻挠再晚仕进之途的就是他,董大人等为再晚抱不平……”

高晖道:“于老儿这下该倒霉了,他不该有个真凭实据落在你的手中,这下子恰好证明了他人前人后,言行不符,揭开来了,叫他的老脸挂不住。你们是不是这样打算?”

李益道:“即使他赖着不肯走,事情传到皇帝那儿去,对他的信任也会减弱一点。”

高晖道:“这个办法虽好,只是所谋非人,董其武他们都有把柄,或多或少地握在于老儿手中,他们是又恨他,又怕他,何况于老儿也不是个笨人,稍微有点不对,他立刻就会用话点出去,叫他们开不了口,而你徒作恶人,得罪了于老儿,以后更将受他的掣肘了。”

李益不禁一怔,连忙道:“侍郎公莫非另有妙策?”

高晖道:“是的!于老儿要面子,打击他就绝不能撕破他的脸,那反而使他无所顾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