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们(第14/1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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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如此,我还是再次见到了志朗。眼下阵内递给我的那张报纸上,刊载的正是志朗的照片。我还真不知道他被人绑架过。

“这就是上次和一身运动服的父亲一起来的家伙吧?”阵内对我说道。

照片上是一家人站在自家门口拍下的影像,或许是志朗刚刚被放出来的时候,见他脸色健康,我放下心来。

“等事情平静下来后,你去见他一面,说说话吧。”阵内晃着手指头说道。

不用他说,我也是这么打算的。

我和志朗见面,是两周以后的事情。打电话过去,接的人是他母亲。或许是绑架案的后遗症,我遭到了极大的怀疑,不过确定我真的是个调查官后,她允许我到她家拜访。也许是因为她没有听说上次那起盗窃案,总之听我说起家庭法院,她的反应似乎是第一次听说。

我被引进那栋豪宅,在客厅里一张非常舒适的沙发上小心翼翼地坐了下来。一个带有精美杯柄的茶杯随即递到我面前,就放在一张半透明材料制成的桌子上。

我向志朗母亲请求和志朗单独说话。她显出一副不情愿的表情,但片刻之后还是离开了房间。

“绑架犯还没被抓住吧?”我说道,“不好意思,一上来就说这么敏感的话题。”

“好像,还没有。”志朗喝了一口红茶,“你看过报纸了?”

“吓了我一跳。”我笑着说。

“你生气了?”

“我想一定是有原因的。”我简直就像在询问出轨的恋人,“真的吓了一跳。”

“当时我可没有恶意。”

于是我单刀直入地问道:“那个时候,跟你来面谈的那个穿运动服的人是谁?”

“果然被看穿了。”他的表情绷不住了,露出牙齿笑了起来。

报纸上的照片也把他的家人照了进去:母亲是一副因为儿子平安回来而落泪的表情;父亲虽表情严肃,但也露出了安心的神态。我看了照片,惊觉这个父亲和自己当初面谈时见到的那个简直判若两人。绝不是同一个人,体格和面相都不同。

“武藤先生,你不会乱说吧?”

我对志朗将要说出什么话来感到不安,却又不想就此罢休。“我可是牧师,”我说道,“我的口风堪比牧师。”

“那个人,并不是我爸。”志朗最终道出了真相。

“那是谁?”

“谁知道……”志朗欲言又止般说道,“啊,我可不是在装傻,是真的不知道。他是忽然到我家里来的。”

“忽然?”

“那个时候,我爸妈都在长期旅行。”

“你爸爸也是?”当时我听他说只有母亲。

“是的,家里就我一个人。当时就是这个状况,那天晚上,那个人忽然就进来了。”他说道,“倒也不是简简单单地进来,而是划开玻璃,然后开了窗户锁闯进来的。”

“小偷?”

“怎么说呢,他是逃到这里来的。那时候发生了一起案子,有一户人家里进了强盗,把一个帮佣劫走了。你知道吗?”

我一边回忆,一边点点头。我还记得阵内曾把那篇新闻报道传给我看过,就是那起当事保姆因说了一句“那个强盗简直像个野兽”而遭人贻笑的案子。

“难道说……”

“那个人好像就是凶手。”

“你不是在瞎扯?”我一时间用词也粗鲁起来。

“绝没有瞎扯。”志朗眼里放光,“是真的。我当时怕得要死,那个人也豁出去了似的,一开始吓死人了。不过,他还是先要我把他藏起来。与其说是请求,倒不如说是威胁。”

“可是,为什么那个人会来面谈?”

“那个人来这儿的日子,正是面谈的前一天。其实,我对我爸妈隐瞒了要去家庭法院的事。说老实话,我当时连面谈都不打算去。”

“但是你改变了计划。”

“因为,那个人当时拿着刀子,恐怖极了。他不相信我,所以不许我外出。估计是怕我报警吧。所以,我试探着说,明天我要被家庭法院传唤,要是不去面谈,就会被怀疑。”

“原来是这样。”

“我这么一说,那个人就说要跟着我,还说什么‘我要监视你,看你会不会在家庭法院说多余的话’。总之,那个人也豁出去了。”

“于是他就假扮成你爸爸,跟你来了?”

“那个人因为被警察追捕,所以拿了我家一副眼镜戴上,剃光胡须,又用我家的理发推子把头发推短,还换了身衣服。他身材比我爸大一号,哪件衣服都不合身。”志朗一边回忆,一边偷笑起来。

“所以你就让他换了身运动服?”

“除了那件,其他都穿不了嘛。对了,你还记得吗?警察根据那个保姆的证言制作了肖像画。”

“好像是。”

“那幅画一点都不像。那个保姆怕是因为太想出风头,把强盗的样子都搞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