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日纵使千千阕歌(第6/8页)

如是多年,所谓的媒体圈电视圈谁都懒得圈我,觉得我脑子坏了,既不努力上进,又不金盆洗手。

如是许多年,所谓的旅行圈民谣圈酒吧圈大都觉得我莫名其妙,愤愤于我的跨界,痛恨我的不一样,有的误以为我鼓励流浪,有的误以为我是个诚心搅局的同行。

如是许多年后,我写的书略有销量,时不常会有人光翻了目录就跑来请教旅行的意义。

大都被骂了回去:

什么狗屁意义?什么生活在别处?什么诗和远方?谁告诉你爷是在写旅行文学?

什么狗屁说走就走的旅行?——你有穷游的勇气,那你有穷游的能力吗?你对自己负责任了吗?

什么狗屁世界那么大你要去看看?——你不就是不想上学不想上班光想玩儿吗?我呸,没种的人才逃避。

不做单项选择会死吗?做一做多项选择会死吗?

为了选择一种生活,就一定要把其他的生活和它对立吗?

自由选择的前提是能力,有能力别浪费了能力,没能力就先去建筑能力,光BB有个蛋意义?

平行世界,多元生活,平行是我的能力,多元是我的权利,我只想在平衡中选择我想要的生活而已。

看不看得惯随你,我只是在对我自己负责任而已。

我撞我的南墙而已,我开开心心地犯错而已。

我又不是活给你看的。

不用和我说什么标准答案,我只是想自己去找个答案而已。

……

很多年后,我可以系统而完整地阐述和申明,而在当年,谁又不是边摸索边前行。

摸索的过程漫长而曲折,荆棘遍地,好在并不孤单,虽有讥有讽,亦有人同行。

当然,我说的摸索前行,不仅仅是这套关乎平衡的价值体系。有许多东西需要去摸索,边摸索,边抠开那些死结。

其中有个死结,是她帮我抠开的。

她是个神经病,叫YOYO。

(五)

向来没什么严重的高原反应,但每次回北京的时候富氧反应都很厉害,俗称醉氧。常常是人一下飞机就开始打哈欠,恨不得搬过一个纸箱子就当枕头直接在行李传送带上睡觉。

2005年的那天,我哈欠连天地刚坐上机场大巴,阿达的电话就追来了。他吆喝:坏了,有人盯上你了,小心啊。

昏昏沉沉间小惊讶了一下,哥们儿在拉萨混得人缘那么好,一下子还真想不出得罪的是个什么人物。

阿达在电话那头操着一口虾饺普通话唠唠叨叨:

你个衰仔,跑哪里去了?有个姑娘满世界找了你好几天,还从我这儿要走了你的手机号码,那叫一个跩哦,很凶!

什么姑娘?干吗的?好怕怕哟,我告诉他我不知情,我在北京。

阿达说:哦哦,你回北京了?什么时候回来?你那天晚上在东措院子里尿尿,把人家花盆里好不容易养开花了的仙人掌给浇死了,人家让你赔呢。

我说:他们怎么知道是我尿的?你那天不是也尿了吗,咱俩还一块儿在东措大门上比赛谁尿得高呢……”

挂了电话,整车的人都好怕怕地看着我,车上人不多,有男的也有女的。本来坐在我旁边的大婶子起身换了个座位,一脊梁很恶心的表情。

更巧的是,要死不活那天机场大巴上的车载电视里放的是我主持的一期节目……

我耳朵发烧,从机场直到公主坟,一路如坐针毡。

更让我耳朵发烧的事情还在后面。

我有吃夜宵的习惯,当天录完节目,和同事一起溜达到马兰拉面吃拉条子,面还未入口,一个陌生的号码发来短信。

很简单的一句话:你什么时候回拉萨?有事和你聊聊。

我回复:您谁,想干吗?

对方回复:我是那个女孩子,我要对你负责任。

这这这这是怎么个情况这是?!哪个女孩子?什么“负责任”?!

汗一粒两粒滴答在我的爱立信大鲨鱼手机上,我挺没出息地紧张得直眨眼。

同事见我神情有异,劈手抢过手机,没等我反应过来已经电闪雷鸣地翻阅完毕。

那同事素来以热心肠好人品闻名,他叹了口气,拍拍我的肩膀,说:兄弟,当男人就应该敢做敢当。

又说:大家都是男人,这种事儿也难免……大不了就结婚!

结婚?哪儿跟哪儿啊这都是。

我冤死了,我想用面碗砸死他。

这个叫殷伦的同事后来有段时间给周杰伦当巡回演唱会的御用摄像师,爱上一个小导演,然后奉子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