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篇 恶俗的精神生活(第12/25页)

推销术”)和教育心理学,学校已经很多年不开设希腊语、哲学或古代历史课程了,因为学生们可能更喜欢不懂装懂。

多才多艺”及其同类词的伪精确,与那个著名的命令“请认真听我说”和类似的假装聪明的词语“巫术经济学”如出一辙,都能有效地装模作样、回避真实的意思,因为人们根本不了解“巫术”。我们应该将这些令人难忘的词归功于美国总统。最近,当他注意到东欧正在发生的事情时,他宣称:“自由之路就铺在我们的面前。”(冒失的人不禁会问:铺在谁面前?)“难以置信”也是一个使用频率很高的词,使用者期待能借此为自己带来“聪明造词家”的美誉,这也是那些明明说的是“谈话”,却非要用“对话”这个词的人的期待,也是那些总想找机会使用“左右为难”这个词的人的期待。

美国人出于对庄严和妄自尊大的渴望,每天产生出大量可笑的文理不通的东西。比如用“缺少”(absent)表示“没有”(without),“由于缺少进一步的信息,我们无可奉告”;用“冲击”(impact)表示“影响”(influence),“我们的宣传活动看来没有对爱达荷州的选民造成多大的冲击”;把“通过”(transit)当成“穿越”(cross)的高雅同义词,比如“去年夏天我通过了土耳其的大部分地区”;当然,最虚假夸张的是用“界限”表示某种类似“范围”的东西:“那个新来的家伙似乎不大乐意在公司规定的界限内工作。”

十足的恶俗促使许多人在表达“内容”(content)时说成“背景”(context),表达“同情”(sympathy)时却说成“同感”(empathy),表达“主意、构想”(idea)时却说成“概念”(concept)。所以,如果某个推销汽车、公寓或房子的人说到一个新的“概念”,你最好确认一下自己的钱包还在不在。作为美国这场伟大的不劳而获的聪明游戏中的筹码和象征,用“合并”(meld)代替“加入”(join)自有其吸引力,正如自以为是地用“混合”(mix)代替“混合物”(mixture),用高级的“连续”(segue,音乐用词)代替“继续”(proceed)或简单的“延伸”(go)一样。最近一次令人难忘的卖弄表演由安德鲁·A·奥斯顿(Andrew A﹒Alston)先生上演,但这场演出最终还是失败了。奥斯顿先生是一位极其严肃的专业人士,是国家运输安全委员会的职员。他穿着领尖钉有纽扣的衬衣,系一条合乎习俗的“军团”条纹领带,看上去就像那种很有教养且足以胜任自己工作的人。他如此评论在一场令人困惑的空难中遇难的小型飞机驾驶员:“我认为他想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这就是他流露出的态度65。”

社会地位再低一点(尽管没有人确切地知道自己的社会地位),另一种类型的无知就会促使人们为过去称为“玫瑰红”(rosé)的甜得发腻的桃红色葡萄酒改名。许多人由于不确定该对侍者说“rose-zay66”还是直接说“rose”而感到丢脸,于是干脆不点这种酒。商店和餐馆了解这一点后,就将这种酒改称为“红脸”(blush)。正如“rosé”大量消失一样,“croissant”(羊角面包)也被大多数人叫成“crossant”。Grey Poupon 牌芥末酱(Grey Poupon Mustard)则逐渐被叫成“Grey Poop-on”67。近年来,高等教育的不可靠(见“恶俗大学”)使那些撰写广告词的修辞专家比以往更有可能犯下荒唐的错误,广告代理公司却没人能发现这些错误。一种名牌酒的广告声称:“马提尼酒又卷土重来了……但‘喝’(drank)法还跟 60 年前一样”。对此,措辞侦探厄内斯特·劳里默(Ernest Lorimer)评价道:“我能理解酒业公司不在广告中用 drunk68一词的心理,但这个广告也实在太离谱了。”威廉·赛菲尔69收集了一些极其做作的无知表达:

一种昂贵的文字处理器的广告:“出现拼写错误时,内置的拼写字典会立刻引起你的警惕70。”

一种极其昂贵的腕表的广告:“如果你足够幸运,能有一两块老牌表放在身边71……”(请留意白宫)

还有第五大道一家女装店的广告提到“分立的奢侈”7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