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篇 恶俗的精神生活(第19/25页)

但现在一切都变了。

也就是说,美国人将教育改造成纯粹的技能训练并将之形成制度,将学生大量培养成公司里没有主见的工具,这种行为如今已经推广到了全世界,改善了全世界人的境况。塔夫斯大学的教务长索尔·吉特曼最近宣称:“我们最好的,也就是这个国家最好的 300 所大学和学院……被全世界人民所嫉妒……”显然,当时边上并没有人接着评论道:“这个世界真可怜啊!”

尽管美利坚合众国并不真的想要高等教育,这种教育太难,太没用、与这个国家太格格不入了,却还得假装自己想要。因为哪怕这只是假象,也很有助于提高这个国家的声望。虽然大多数美国大学根本就不是思想活跃的地方,而是豪华的体育中心和保健中心,出于标榜的需要,“大学”这个词还是得跟美国人自以为配得上这一称号的所有事物(比如豪华的体育中心)联系在一起,即便货真价实的东西已变得越来越稀少了。过去还有几个州本着怀疑的精神严格授予教育机构“大学”或“学院”的名称,如今,你可以恬不知耻地将这些词安在随便什么机构上,丝毫不用顾忌合不合法。毕竟,你骗到的只有无知的人。

弗吉尼亚州显然是一个很轻易就能使用“大学”这类误导性词汇的地方,想想电视布道家帕特·罗伯特森在弗吉尼亚海滩创办的“CBN 大学”,还有杰瑞·福尔韦尔99在弗吉尼亚林奇堡创办的“自由大学”吧。现在,自由大学是弗吉尼亚州最大的私立“大学”,福尔韦尔的经营已使它成为通过更名自动升级的典范了,虽然直至 1983 年,它还遵守着起码的诚实原则,自称为“自由浸信会学院”,也还未自我提升,去假冒真正的大学。在假冒的大学里,怀疑的心灵可以自由嬉戏于一切学科之上而无须顾及任何后果。美国中西部还真有这么一所“大学”,宣称只接收心甘情愿发誓不跳舞、赌博、抽烟、喝酒、说脏话的“基督徒”学生。虽然学生们被强制去学校的教堂做礼拜,这个学校颁发的大部分学位却是“教育学”。(真令人吃惊!)

事实上,“大学”一词已被那些自我提升的学院糟践得惨不忍睹了,就像俄克拉荷马州塔尔萨的奥罗尔罗伯茨大学、鲍勃琼斯大学和杨百翰大学。这么看来,如果名副其实的大学现在去掉“大学”这个词,还能满足于自己被简单地称作耶鲁、哈佛、普林斯顿、斯坦福的话,那就最好了。必须承认,这么做对加利福尼亚大学、宾夕法尼亚大学、芝加哥大学、密歇根大学和弗吉尼亚大学来说很难,但也可以找到替代的名称,就像索邦大学(之前叫巴黎大学)那样。

低层次的学院假扮高等学府的行为是如此地恶俗,以致你都不敢想象还有什么东西会更低劣的了。但勤奋的恶俗学生无须失望,那些毫无希望的大学与学院往下,还有大量更为恶俗的学校,那类学校的表象和实质之间毫无关联。衡量一所名副其实的大学的标准,与衡量一个好餐馆的标准一样,就是不做广告。但真正恶俗的大学完全倚仗广告。有趣的是,一些杂志尤其是航空杂志,上面会登满大学的广告,承诺人们只要支付现金,不用上课,沉淀自己的“生活经验”就能获得学士、硕士乃至博士学位。这些广告公然宣称拥有学位就等同于商业上的成功,也就意味着学位所有者(自动)提升为管理者阶层。所以,佛罗里达州劳德代尔堡的诺瓦大学才能激励那些身穿深色西装、白色衬衣,雄心勃勃但职业受阻的航班旅客前去攻读“博士”学位:

无须中断事业就能拿到教育学博士学位

研究美国智力地理的病理学家无法不注意到,这类大学有许多都位于加利福尼亚州,这个州为它们提供了场地、合法的自由和足够的轻信,这些大学包括:

联合大学

南方联合研究生院

西南大学

美国西部大学

以及许多别的大学。贝弗利山大学显然在这类或那类事情上做得太出格了,最后只好寿终正寝。创办冒牌大学更好的地方或许只有夏威夷,那里起码在 1988 年前都没有法律禁止这类冒牌货。佛罗里达是创办冒牌大学的另一处备受喜爱的地方。这类诈骗特别青睐加利福尼亚、佛罗里达、夏威夷这类地方,或许不仅仅因为那些地方禁止欺骗的法律比较脆弱或根本就没有,还因为在那些阳光灿烂、让人乐观的地方,室外通常比室内更有价值,表象同样也会战胜实质,所以好莱坞、罗纳德·里根100等等也是这类地方的产物。如果你认为美国的恶俗形势已经很糟糕了(我们的同胞中有五十多万人“持有”冒牌学位证书),你还可以看看印度和哥伦比亚的情形。印度有好几所假冒大学公开向一切来宾出售医学学位,而据最近的报导,哥伦比亚甚至可以夸口说,它至少有不下 56 所的假冒大学(其首都波哥大就有 27 所),任何人只要支付高昂的费用,就可以毫不费力地拿到学位证书。想了解更多这类令人沮丧又让人大开眼界的事情,请参阅大卫·斯图尔特(David W. Stewart)和亨利·斯皮勒(Henry A. Spille)合著的《文凭工厂:学位骗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