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动荡的年月(第2/5页)

《耶律公神道碑》未言阿鲁忽、禾忽复为阿里不哥战败之事,仅言次月(即十月),察合台、窝阔台两汗至亦思宽(Ïsïk Köl,突厥语,译言“热海”,今伊塞克湖),中统四年(1263),至可失哈儿城。而根据《史集》记载,阿鲁忽击杀哈剌不华后,大喜过望,不复设备,返军亦列河,归居其诸斡鲁朵中,遣散其军。此时党于阿里不哥的蒙哥之子阿速带突以后军至,逾此地名曰铁木儿—合阿勒合(Temür Qahalqa,铁门,即《西使记》之铁木儿忏察)之群山,直指亦列河和阿力麻里,以攻取阿鲁忽之兀鲁思。阿鲁忽之军散在他处,他本人仓卒携其妃及右翼未败于阿速带之军退至和阗、可失哈儿之地。阿里不哥踵进,遂于亦列沐涟阿力麻里驻冬,宴饮作乐不休,杀戮阿鲁忽之兵民,肆行劫掠。(注:《忽必烈汗纪译释》,第48—49页。)

从《耶律公神道碑》和《史集》所述这次战争的经过看,阿鲁忽与禾忽之军,似溯亦列河而上到阿力麻里,再东进到不剌迎击哈剌不华之军。阿速带的援军似由东而西迫阿鲁忽至阿力麻里。从当时的交通条件看,他很可能与丘处机、海屯等人西行的路线一样,越金山后经忽木升吉儿,经独山城、别十八里、彰八里而西。如果此点不误,则表明畏兀儿地北部亦为阿里不哥占据。

1263年阿里不哥将阿鲁忽逐出亦列河流域后,卓帐于此,肆意屠戮阿鲁忽的无辜的兵民,大启衅乱,使其诸将皆感寒心,于是托词叛去者甚多。次年(1264)春,阿力麻里大饥。阿里不哥毫不顾惜人民,其士卒以小麦代大麦饲马,而人民竟以刍秣为食,饿死者甚众。阿力麻里之长老亦多饥饿而死。人民无计,群祷于天,诉兵士残暴横行,求上苍护佑。(注:《忽必烈汗纪译释》,第49页;《史集》英译本第2卷与此相近,而俄译本称阿里不哥屠戮的是忽必烈的士兵(见汉译本,第304页)。)《苏拉赫词典补编》的作者札马剌·哈儿昔提到他于此年秋从阿力麻里出走,赴阿鲁忽所在之可失哈儿(注:札马剌·哈儿昔离阿力麻里出走之事见于《苏拉赫词典补编》,华涛汉译本,第97页。),估计也是因为迫于饥饿。

阿里不哥在亦列河流域的残暴统治在自己的营垒中播下瓦解的种子。据《史集》记载:“一日,阿里不哥方纵游宴,狂风忽起,其朝会大帐(Khaimeh)之钉数千尽拔,帐柱亦折,与会者皆伤。国相(arkani daulat)及诸大臣视为不详之兆,皆以为灾祸将降于阿里不哥,于是决定背弃他,相率引去。诸王将帅相继离去使阿里不哥和阿速带势力大衰,无计可施,率残存的土卒留驻阿力麻里,缺粮少食,窘迫万状。”(注:《忽必烈汗纪译释》,第49—50页;《史集》汉译本,第2卷,第304页。)

阿里不哥的失败已不可避免。叛变之风从驻于亦列河的军队蔓延至阿里不哥留驻蒙古本土的宗王大将。是时居于阿勒台沙碛前札卜罕沐涟河畔的蒙哥之子玉龙答失亦有意投降忽必烈,遣使至阿里不哥处索其父玉印。阿里不哥或因失察其情,竟以予之。玉龙答失乃与诸千户率军投归忽必烈。(注:《史集》卡里米波斯文刊本,第628页;《忽必烈汗纪译释》,第50页;《史集》汉译本,第2卷,第305页。)阿里不哥在金山一带的防线土崩瓦解。不久,阿里不哥投降。

(一)海都的扩张

阿鲁忽在阿里不哥势穷之际,再度向忽阐河下游发展,击败钦察汗别儿哥的军队,迫使钦察汗国与窝阔台汗国联合起来。时窝阔台汗国的在位汗虽然是禾忽,但他的势力受到阿里不哥的重创,而海都则利用支持阿里不哥的机会发展起来。海都对窝阔台家族的失败极为不满,一直怀恨在心。1256年,宪宗遣石天麟出使海都,被海都扣留数十年之久。(注:《元史》卷159,《石天麟传》,第3619页。)海都兴起之初,势力尚弱,所以除了拒不应诏赴诸王大会外,他没有倾全力对付忽必烈,而把扩张的目标放在远离汉地的突厥斯坦。

阿力麻里附近的虎牙思,一直是察合台汗国大斡耳朵驻地。中统元年(1260)底,阿鲁忽受阿里不哥之命,即察合台兀鲁思汗位于阿力麻里。阿鲁忽归顺忽必烈后,阿里不哥率大军攻占此地。阿里不哥失败后,此地复归阿鲁忽所有。窝阔台的分地本在叶密立、霍博一带,海都则居于海押立。但《元史·地理志》中却有“诸王海都行营于阿力麻里,盖其分地也”的记载。《元史·地理志》接着又提到“至元五年(1268)海都叛”,自阿力麻里举兵东犯。由此可知海都侵夺阿力麻里以为分地的时间,当在至元五年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