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第三世界(第9/14页)

World Tables ,1991,Table1)。但是尽管如此,第三世界的成员显然已经不再具有单一同种的属性了。

造成这种“一种尺码”不再符合各家身量的最大原因,来自不同的经济发展状况。石油输出国组织在1973年的价格战中获得胜利,使得世界上首次冒出了一批以前不管以任何标准衡量,都属于贫穷落后的第三世界国家,如今它们却摇身一变,成为世界性的超级富国;其中更以那些人烟稀少,由酋长苏丹(多为伊斯兰教)统治的沙漠或丛林小国为最。以阿拉伯联合酋长国的50万名国民为例(1975年),在理论上,他们每人都拥有13000美元以上的国民生产总值,几乎为同一时期美国的两倍(World Tables ,1991,pp.595,604)。像这样一类国家,如何再与——比如说巴基斯坦,那种鸽子笼式的国家继续相提并论?穷困的巴基斯坦,国民平均生产总值仅有可怜的130美元。至于其他人口较多的产油国,自然无法达到如此暴富的程度。可是石油致富毕竟证明了一个新现象:这些只靠单宗商品出口的国家,即使其他方面再落后不足,却可以因此变为极富。就算这些得来容易之财,千篇一律都被任意挥霍,[7] 也不能改变这个事实(来得容易去得快,到90年代初期,沙特阿拉伯已经把自己搞成债务国了)。

其次,众所共睹,第三世界中某些国家已经快速地转变成为工业国家,加入第一世界阵营——虽然相比之下,其财力依然逊色许多。以韩国为例,该国工业建设的成果虽然惊人,其国民平均生产总值(1989年),却仅比欧共体最贫穷的成员葡萄牙稍高而已(World Bank Atlas ,1990,p.7)。但是,即使不论质的差异,韩国也不可再与巴布亚新几内亚相提并论。两国的平均国民生产总额于1969年完全相同,到70年代中期,依然相去不远,同属一个等级;但如今双方差距则已有5倍之遥(World Tables,pp.352,456)。我们在前面已经介绍过,于是一个新类别,所谓“新兴工业国”的称号于此时诞生,上了国际术语的名册。这张榜,并没有一定的版本及定义,可是入榜者一定都包括了“亚洲四小龙”(中国香港地区、新加坡、中国台湾地区、韩国)、印度、巴西和墨西哥。第三世界工业化突飞猛进,因此马来西亚、菲律宾、哥伦比亚、巴基斯坦、泰国,以及其他某些国家,也曾经榜上有名。事实上这一类快速兴起的工业力量,跨越了三大世界的界限,因为若严格而论,原有的“工业化市场经济”国(即资本主义国家),例如西班牙和芬兰,以及东欧的前社会主义国家,也应包括在新兴工业国的行列之内。至于70年代末期以来的中国,自然更不在话下。

事实上在70年代,观察家开始注意到一种“国际分工的新秩序”,也就是以世界性市场为对象的工业生产,开始由此前独霸此业的第一代老工业经济地带,向世界其他地区大量转移,这种现象的形成,一方面是跨国经济体出于精打细算,刻意将其生产及供给的作业,由旧有工业中心转向第二世界和第三世界国家所致。而转移的结果,最终连高科技工业中一些极为精密的高级技术作业,例如研究发展的工作,也随之外流。现代交通运输及通讯上产生的革命性进步,更促成全球性生产作业的可行性及经济效益。此外,第三世界国家的政府,也用心良苦,不断以征服出口市场的手段,以达到本国工业化的目的。有时甚至宁可放弃对本国市场的固有保护,也在所不惜。

有心人只要往北美任何一个购物中心,勘查一个其中琳琅满目的商品的原产地,即可见经济全球化现象之一斑。这股趋势,自60年代起慢慢展开,1973年后,在世界经济遭遇困难的20年中开始突飞猛进。其进展程度之快,可以再次以韩国为例佐证。50年代末期,该国80%的就业人口仍在从事农业,而其四分之三的国家总收入,也由农业收入而来(Rado,1962,pp.740,742—743)。1962年,韩国开始第一个五年发展计划;到80年代后期,农业生产在其国内生产总额中所占的比例仅为十分之一。至此,韩国已经一跃而为非共产党国家当中第八大工业经济力量。

对于另外一些国家而言,它们在国际统计数字的排行榜上却敬陪末座(有些甚至一落千丈),其落后的程度,甚至连国际盛行的委婉掩饰,所谓“发展中”一词,也难以为它们粉饰打扮。因为它们不但穷不堪言,而且还在不断退步落后之中。于是一批超低收入的发展中国家被分出来归为一类,用以涵盖1989年时,人均国民生产总值只有330美元的30亿人口(这么点钱还不知道他们是否真的有幸拿到手)。这个新归类法,是用以区别这些超级赤贫国家,与其他境况比较没有如此凄惨的第二类国家,以及境况更为宽裕的第三类国家作一区分。前者如多米尼加共和国、厄瓜多尔、危地马拉,其平均国民生产总值是第一类的3倍。后者包括巴西、马来西亚、墨西哥等国,其生产数字则为第一类的8倍之多。至于世上最富裕的一群国家,其8亿人口在理论上平均每人可分得18280美元的国民生产总值。换句话说,他们的收入,为位居全球最底层的五分之三人口的55倍(World Bank Atlas,1990,p.10)。事实上,随着世界经济在实质上越发趋向全球化——尤其在苏联集团解体之后,世界经济的性质转变得更为市场化及以赢利为取向——投资人及企业家纷纷发现,对他们的赢利目的而言,世界上有很大一片地区其实根本无利可图。除非,或许吧,他们可以靠贿赂的手段,诱使当地的政客及公务员,将后者从可怜的老百姓身上榨取得来的公款,浪费在军备或无谓的虚名建设之上。[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