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谋不臧 山穷水尽(第23/35页)
马步芳就任长官后,即传知甘、宁、青三省各县,献旗献马。兰州市上,充满此类代表,荒淫无度,夜夜笙歌,酣舞达旦。曾请鸿逵四、五次未去,后以无法推辞,曾去一次,见正拥两美貌少女,轮流跳舞,当间此两少女是何处人?告以「天水周子扬的孙女。」听后,不觉汗流浃背,既惨杀其祖父,复污辱其孙女,今日在长官公署礼堂内,天水人不知多少,陇南人又不知多少,他们心中作何感想呢?又问歌舞团中,有多少回教少女?答:「无一人,回教少女以宗教关係,不能参加歌舞团,故尽是汉人。」其蹂躏汉人处又如此。未几,两少女被通知出来,分坐我之左右,我未看一眼,即掉头而去,心中感伤万分,一夜未能入睡。翌日往长官公署小楼长谈,劝其停止各省县代表献旗献马之举;一块小绸,所值无几,而各县摊派,奚止万倍,以恤民力,并体民艰。又说:「现在大敌当前,前方将士浴血奋战,何忍通宵跳舞作乐,置作战大计于不颅?」马步芳未答一语,因这犯了他的大忌,过去从无一人,敢这样地说他。
于此,更愿补充说明一点:有一次马步芳、刘任与鸿逵相遇,问我病情。我答:「尚未好。」马步芳说:「那末,你到美国看病去,我向中央替你要护照,这裏一切由我负责,没关係。」言毕,即请刘任起草电文,我于返抵家中,即电话刘任:「马子香已兼青海省主席,现又想兼甘、宁两省主席,如此作法,是否适当?」刘答:「李、阎两先生都是自家人,没关係。」翌日即扣留阎院长由广州发来之电报,令持密电本往信局检查后取去。告以:「不要,也不取。」又翌日飞穗,李宗仁约见,开头第一句话即问:「刘任(为李白之心腹私人)任甘省主席如何?」答称:「此权在中央。」又问:「刘与地方相处感情如何?」答称:「不知。」李以不得要领,只说:「改日再谈。」拟第二日去台,谒总裁,不许。当晚与阎百川院长相见,阎说:「你的命令尚未发表。」当告:「什么命令,」答:「甘省主席。」当告:「我并无此要求且时间已嫌太晚。若早在二、三年前,不但攻下三边后,直驱长安,并可帮太原的忙。现在已兵临城下,缓不济急,请万勿发表。」阎又说:「子香派来四代表,愿自兼甘省主席。」我说:「那很好,事权统一。」阎说:「这样的命令,我如何发表得出呢?」阎又问:「你出国医病的护照怎么?」我说:「出国医病,倒有此意,但际此国家危难之际,焉能忍心为个人生命,远离乡邦呢?」阎说:「我去电报请马子香保你一下。」我说:「马子香是什么东西,他土匪出身,有什么资格保我呢?」翌日欲去台,李宗仁派刘参军长赶来旅社,百般劝阻,白崇禧亦同样阻止。但终于坚持赴台之行。见总裁当说:「愿作侍从副官,以报三十余年知遇之恩。」总裁催返,即告以:「宁夏军队武器仍为六五口径,美援武器连一支枪也未见着,每一兵仅配有几十粒六五口径枪弹,回去又有何用?」当以电话询问日本有关方面:「有无此项枪弹?」答:「自日本投降后,此种枪弹,早已投诸大海,不再製造。」当晚国防部顾墨三部长自广州来电话称:「新疆尚有五、六百万此种枪弹,可用飞机运宁夏。」当答以:「现在西北飞机汽油奇缺,恐于事无补。」当日陈辞修先生劝说,并送往机场,即由台飞香港,停二日,康玉书监委,衔李、阎命由穗去港,责以大义,不得已再赴穗一行,当晚发表主甘令,即请康转达阎百川院长:「敌人已兵临城下,空名无补时艰,务请收回成命。」白崇禧来电话:「你为什么还不回去?」我问:「回到何处去?」白说:「打仗去。」我说:「马步芳早已不打了。」白说:「青海军队师长马成德,不是阵亡了吗?怎能说不打了呢?」我问:「你知道马成德是在什么时候阵亡的?早在三十六年粤军援陇东,收缴粤军鎗械,乱打一阵时,马成德在民间强姦妇女,被愤怒的人民打死的。西北局势糟到今日地步,其前因后果,你白崇禧应该负其责。」言毕,即将话机重重挂起。翌日,马步芳由青海飞来广州,当晚在李宗仁寓所开会,并拟定援助兰州方案。除李、阎外,顾墨三及胡宗南代表均与会,鸿逵未坐在会议席上,却远坐在一沙发上,看所拟方案,均不切合实际,难以行通,忍不住起立发言道:「我今以局外人来参与会议,在未讨论本方案前,先请问马长官几件事:一、当初为什么轻举妄动,不听我建议,孤军深入,欲攻取西安,徒劳无功,而整个作战大计,亦遭破坏?二、既抵咸阳,为何又不在咸阳和西安地区决战?又撤至六盘山、会宁以西,希保全实力,牺牲友军?三、在兰州三月,荒淫无度,骚扰民间,献旗献马,忠言不纳,是何居心?请在李代总统、阎院长及各部长负责人前,予以明白答覆。」马步芳呆若木鸡,低头不语,催问再三再四,也哑口无言。我又说:「你不但无军事常识,连普通常识也缺乏,今日肩负一方面军政大任,职责所在,会议席上,为什么不说话呢?」马步芳仍一言不发,局面很僵。李宗仁说:「过去的不必再谈,要图补救今后。」我即将方案提出修正意见,被李宗仁全部採纳,连称:「好,好!卓有见地,即照此修正方案实行,你们二位明天天亮回去。」李宗仁发出对我「撤职查办」命令时,是否将鸿逵在其寓所,向马步芳质问的一番话,已忘得一乾二净,完全置诸脑后呢?不然,不致与事实背谬如此。散会后,马步芳上车时,自承错误道;「骂我真对。」午夜有马步芳亲信来告:「飞机在兰州已无法降落,飞青海你性命难保,或留置青海作了俘虏。」我始恍然大悟。翌日,即包民航机,逕飞宁夏。四日内,兰州、青海、河西相继沦陷,西北仅剩宁夏一隅之地。由广飞抵宁夏之次日,傅作义自包头来电话说:「平凉瓦亭之役,双方伤亡惨重,毛主席的意思,今后我们休战合作。」鸿逵断然拒绝。傅说:「×××对你有什么好处?」其他挑拨离间的话尚多,我说:「军人守土有责,我祇是守军人本份,尽国民责任,不问其他,并本汉贼不两立的大义,非打不可,有一枪打一枪,有一弹打一弹。傅说:「打不了呢?」我说:「走呀!」传说:「走不脱呢!」我说:「死呀!」傅以奸计难售,即折返北平。鸿逵复以私人身份,旧日袍泽之谊,约集宁夏军队官长,告以大义,并勉励大家下定决心,在宁夏境内作一决战,计议既定,由卢忠良部在青铜峡口布防,并决定战至最后一人时,将轻重武器投掷黄河裏,亦不资敌,布置既定,适奉总裁急电,召往重庆。宁境战事一起,宁夏官兵,果未负所期,在投敌后已改编完成之前国军八十一军(马敦靖)及高双城部,并敌军十八、十九两兵团,四面环攻之下,血战两画夜,毙敌无算。终至弹尽援绝,照预定计划,将轻重武器投掷黄河内,官兵解甲归田。即敌人亦认为富有英雄气概,敬畏有加,未曾杀害一人。青海军队,除在咸阳以骑兵攻城,开世界战史未有之奇闻,并活埋已无斗志、环跪马前、请求「饶命」投降来归之敌军,将其女眷分配士兵轮姦;和以高价向西安方面私购整箱中正式步枪,不知多少外,试问在你的防区陇东、青海内什么地方,作过一次战?大陆沦陷后,你们还在报纸上捏造新闻说:「我的部下在什么地方打游击,与我有联繫。」来蒙蔽中央,欺骗世人,即有人打游击,亦其个人反暴政之奋斗精神,与你父子丝毫无干,青海官兵及人民,痛恨你父子多年的残暴统治,恨不得食其肉,而剥其皮。你我现在都是历史上的罪人,我从不敢也羞愧对人说「我的部下打游击」的事。同时,也希望你们父子稍顾颜面,不要一住在台北,一远在海外,安富尊荣,却口口声声高谈「在青海打游击」的事。凡从中国大陆去沙乌地阿拉伯朝圣之回教人,马步芳均向中央诡称为其游击队之代表,此种无耻谰言,实属自欺欺人。游击队既派代表前来迎驾,为何你父子竟无一人回到青海去打游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