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阙斋读书录卷八(第4/11页)
《原性》。
此实与孔子性相近二章相合。程、朱又分出义理之性,气质之性,以明孟子性善之说之无失,亦自言各有当。要之,韩公之言固无失耳。
《原毁》。
言在上者,须明斯世所以多忌多毁之由,而后可以知人。篇末说明作意。“闻古之人有周公者”节,通篇德艺平列,周公原不仅有艺。就艺中引一尤不可几者,故举周公。
《行难》。
以行难命题,所以表陆先生之贤也。为文之意,则欲存此理,使有用人之责者知之耳。句法瘦炼,王荆国多师此种。
《杂说》一。
此段未经人道。舜武得五臣十乱而益彰其神圣,所谓得云益灵者也。名师贤相亦能广植徒党,旁求俊彦,亦有所谓云者,其义甚大。
《杂说》四。
谓千里马不常有,便是不详之言。何地无才,惟在善使之耳。
《读荀》。
此与《读鹖冠子》,《读仪礼》、《读墨子》四首,矜慎之至,一字不苟,文气类史公各年表序。
《读鹖冠子》:“正三十有五字,乙者三,灭者二十有二,注十有二字云。”
正者,正讹也。乙者,上下倒置也。灭者,涂去也。注者,添缀于旁也。
《师说》。
传道,谓修己治人之道。授业,谓古文六艺之业。解惑,谓解此二者之惑。韩公一生学道好文,二者兼营,故往往并言之。末幅云:“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仍作双收。
《进学解》。
仿东方《客难》,扬雄《解嘲》,气味之渊懿不及,而论道论文二段,精实处过之。“春秋谨严,左氏浮夸,易奇而法,诗正而葩,下逮庄骚,太史所录,子云相如,同工异曲。”韩公于文用力绝勤,故言之切当有味如此。
《讳辨》。
此种文为世所好,然太快利,非韩公上乘文字。
《伯夷颂》。
举世非之而不惑,乃退之生平制行作文宗指。此自况之文也。
《释言》。
才高被谤,为文自解,仍不减其崚嶒之气。
《汴州东西水门记》:“诞置联锁于河,宵浮昼湛,舟不潜通,然其襟抱亏疏,风气宣泄。”
诞寘,犹云大寘也。寘则使锁浮于水面,不使通舟楫也。汴州之有河水,犹襟抱然。无门以阑之,故亏疏宣泄也。
《燕喜亭记》。
柳公山水记以峭削见奇,固非韩公所能比并。
《徐泗濠三州节度掌书记厅壁记》。
此等文虽公为之,不能奇也。
《画记》。
桐城方先生以为此学周人之文。
《蓝田县丞厅壁记》。
崔斯立之为人,必有奇崛之才,而又天趣横溢。与公相见,必彼此善谑,而又相敦以古谊者。如《西城员外丞》一诗,前路谑且为虐矣,而后半绝沉痛。《刖足献玉》一书,绝沉痛,亦带谑声。《蓝田十月雪塞关》一诗亦然。此文则纯用戏谑,而怜才共命之意、沉痛处自在言外。
《新修滕王阁记》。
反复以不得至彼为恨。此等蹊径自公辟之,亦无害。后人踵之以千万,乃遂可厌矣。故知造意之无关义理者,皆不足陈也。
《科斗书后记》。
叙述无一闲字。
《郓州溪堂诗序》。
“于时沂密始分而残其帅”:生此波澜。“然而皆日郓为虏巢且六十年”节:著此一段议论,便尔壮阔,蹊径独辟。若先陈新立之难,又陈不扇而变之难,便无此奇警。“公私扫地赤立”:能造难状之语。“于是天子以公为尚书右仆射”:接法本史公。
《猫相乳》。
叙事绝善,而所以为文之意,固不免人之见者存,故收处过谀。“夫猫,人畜也”:谓畜于人。
《争臣论》。
逐节根据经义,故尽言而无客气。“夫天授人以贤圣才能”节:此段陈义甚高。
《太学生何蕃传》。
善用缩笔,纾余顿宕,如将不尽。
《重答张籍书》。
观此书,则韩公当日之予二氏,亦未敢昌言排之。二氏盛行中土六七百年,公以数篇文字斥之,遂尔炳如日星。识力之大,令千世人肃然起敬。“非我其谁哉”,自任处绝沉着。
《与孟东野书》。
真气足以动千岁下之人。韩公书札不甚矜意者,其文尤至。
《答尉迟生书》。
傲兀自喜。
《答杨子书》:“尚须验以言。”
公已深知杨子,恐杨不之信也,故须验以言。
《上襄阳于相公书》。
谀辞累牍,固不能工。
《上留守郑相公启》。“愈无适时才,渐不喜为吏。”
凡为文,必视乎其行,能弃官如屣,而后气壮,而文无沮词。
《上宰相书》。
连用三“抑又闻”,义层出不穷。然究是少年,才思横溢,欠裁炼处,故文气不道也。若删去“洪范曰”至“廉于自进也”,则格老而气道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