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文正公书札卷七(第10/12页)

——调兵四百亦不为少,兵之不甚中用,弟久薄之,非至今而变易前说也。特以近日各处募勇者甚多,应募者渐少,卒之择将,甚于将之择卒,朝秦夕楚,轻去其主,辛苦教练,甫觉可用,转瞬已失其所在矣。或在此营当散勇,则贪易一营以充什长;甫得什长,又思易一营以充哨长。若兵则壹列尺籍,终身不改。鄙意欲借兵呆板之风,稍变勇浮动之习,故发此议,亦劝润帅参用兵也。至行装决不可少,南山可移,此例难变。彭山屺起行之时,已嘱其向湖南省库借发,在敝处饷项下划扣矣。望速行之。

——婺源已克复。败贼归并景德镇,必猛扑一、二次,凯章不知足御之否?二十八日之役,老湘营死者二百余人,凯章屡挫,而坚稳之气不为少挠,诚不可及。惟驻镇已久,而又为贼截去归路,是其短处。现嘱其坚壁弗出,致贼而无为贼所致。半月以后,我之战舟可入,贼之粮食渐缺,或可得手。未知其能坚持否?

——筠仙召对,圣意殷勤垂询,阁下将来自不免一出。特世变相寻而日多,人材分布而日绌,终恐趋于不支。粤捻内扰,英、俄外伺,非得忍辱负重之器数十人,恐难挽回时局也。

与左季高 咸丰九年二月十一日

朱、唐两将,阴受迪庵之诫,只在弟侧护卫,不归他人节制,迪亦曾以此托弟。自迪没后,朱、唐持此议愈坚,此亦勇之陋习,兵则无是患。不然则早令赴凯章矣。润、希、雪三人,俱嘱弟早赴湖口,此时萧军孤危,弟未便置之不顾,若印渠能至南安界,则弟放心北行矣。拟明日移驻抚州,万一景镇疏失,贼踪内犯,驻抚则可屏蔽建昌,驻建则不能兼顾抚州也。卓见以为何如?

与陈季牧 咸丰九年二月十一日

来缄书法极妙,字不满四分,而笔下有千里之势,二十年苦心孤诣,今日始有成效,可与天下共赏。钦慰之至,望更多作楷书。仆有佳文数首,将来求大笔书写上石也。

与李小泉 咸丰九年二月十一日

萧军在南赣颇觉孤危,仆在抚、建,尚可稍为照料,北行则弥隔绝矣。景德镇官军万一疏失,贼踪内犯,抚州实当其冲,保抚尚可兼顾建昌,驻建则不能顾抚也。

报销开局,总以迅办为妙,早一日有一日之益,速一日省一日之费。局用不可太啬,饮食须常丰洁,从前办数年苦粮台,此际宜办数月甘报销。仆赖雪琴厘金颇不穷矣。一笑。少筌自浔湖归,仍望速赴大营,以慰驰系。

复胡宫保 咸丰九年二月十五日

接两次惠缄并说帖一件,敬聆一切。所欲复者,条列如左:

——水师操习陆战,冲出下游,亟肄以疲贼,多方以误贼,此自胜算。七年,阁下曾上一疏,与此亦大同小异。四年,黄麓西上一说帖在侍处,亦大同小异。国藩浅见,窃以为;吏治,有常者也,可先立法而后求人;兵事,无常者也,当先求人而后立法。求人以统领为最难,营官亦颇不易得。厚庵自三河大变后,怆怀同志,度其情态,且如中钩之鱼、失配之鸟,势难强其另辟门面,重立规模。雪琴久疲思息,非复有朝气可用,纵强之使为统领,亦必不讨好。若于场、彭二公外别求统领之才,不知陈金鳌、刘国斌、李成谋三人可统此席否?若水师营官中不能挑出统陆兵之人,而另择一人纳入水营,诚如尊虑,必不惬洽。此陆军坐船以求统领为第一义之说也。至抽勇三分之一以习陆战,恐杨、彭及各营官、哨官皆不甚愿。自庐州再陷,巢湖水师好船、好炮尽以资贼,计亦必出江与杨、彭决战,水师抽勇登岸,固亦不可不慎。鄙意抽拨水勇操习陆战,不过欲其熟舟楫,彼此联络耳。却须准其另募桨手,补足原额,其船只则须另行打造,如极大舢板、如渡船、如长龙之无平盘者,与贼舟相似,而不用前此之师船,或者人人乐从此段议论。侍不写信告杨、彭,恐先淆乱水营之耳目也。

——官揆帅欲奏调察哈尔马千匹、大凌河千匹,采买千匹,自是欲与侍原奏合符起见。旋奉寄谕,令斟酌采买,不知又变议否?侍建策时,尚未悉官马若是之不可恃也。且待秀帅会尊处复奏后,再行酌定采买,何必定北口。陕甘去鄂稍近,亦有可买否?田兴恕似可为骑将。已缄商季高兄矣。

与胡宫保 咸丰九年二月十七日

正封缄间,杨名声回营,具述舍弟温甫灵榇过黄,荷蒙情文优渥,行路感泣,矧在骨肉,悲感曷极,临风百叩。

以水师改充陆勇,而另募生手以补水营之额;不用师船,而另造渡船等式,殊增浩费,于尊意变法之中,微寓省费之道,已觉相背,然揆以水营近日之情态,恐须如此,乃克有济。若图省费,则可径行裁撤水军三、四营,全改陆军,亦犹可办得到。若必强其忽水忽陆、是一是二,则一舟之中,有改陆有不改陆、有加饷有不加饷,势必窒碍难通。耳不两听而聪,目不两视而明,兵勇愚蠢,自须专习一途,以壹其心志。上岸杀贼、洗足上船之说,当筑濡须坞时,已知其不可行矣。聊贡刍荛,以备采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