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文正公书札卷九(第23/24页)
贱躯尚与昔年相似,惟目光日眵,不耐久视。从军多载,意兴已阑,尝思与二、三知己,倾吐微抱,披豁性真,而远道莫致,相望如何?唐义渠近履粮道之任,昔年相从以出者,惟此君名实兼隆,然亦积苦兵间,筋疲力竭矣。李筱泉办理报销,将次蒇事。因其相从过久,拟即咨令回湘。诸关绮注,附告一二。
与吴竹庄 咸丰十年闰三月初一日
张副宪和平纯厚,备历艰险,在诸帅中独为其难。阁下既隶其麾下,尚祈忠于所事,无存歧异之见。古人有言:“行衢路者不至,事两君者不容。"“锲而舍之,朽木不折;锲而不舍,金石可镂。”“其仪一兮,心如结兮。”窃愿以《尸鸠》之诗奉勖也。
此间自萧、张分去后,局势日隘。所兢兢自守者,惟约束常严,不敢扰民,堪仰告耳。
致翁药房中丞 咸丰十年闰三月初三日
刘星房前辈上年携其世兄慈民孝廉,在敝营小住半月,备述阁下在军孜孜学问,寒暑不辍,笃守两汉经师家法,造次皆有依据。定远有凌晓南孝廉,好学深思,通知故训,曾在扬州都转署中与慈民相切磋。特此奉询执事,饬查凌君踪迹,去岁定远之役,其家口有无损伤,倘其颠沛无依,乞大君子一为振恤,不胜感荷。夙闻阁下奖掖后进,津津乐道,故以奉渎。
复胡宫保 咸丰十年闺三月初六日
训营三千人论行军之机势,则以会攻枞阳为妥。论就饷之方便,则以饬赴河南为妥,然皆为北边无事言之也。今捻势西趋,正阳、确山有警,则无论有饷可就与否,自应迅赴河南,一以应胜帅之求,一以防鄂北之边。唐协和于北路情形极熟,亦甚相宜,请尊处缄商揆帅,一面札唐协和接统,或至九江、湖口等处迎接交代。敝处缄复张筱翁,一面迅饬萧守带训营归来也。其韦志俊三千人,且待归至东流再看。如果饬剿枞阳即请分别咨札。
办理书院,取“箴言”二字,不忘先训,甚妥甚妥。用书院字则大方,用学塾字则谦恭,二者皆可用。老伯盛德,钦式有年,当遵命作《记》一首,以志景仰之素。
与张小浦 咸丰十年闰三月初六日
顷闻捻匪有西犯之意。去岁孙葵心大股西窜,如周家口、汝宁、确山、遂平一带,掳掠一空。此次又似将就熟路,以恣饱掠。官、胡两帅意欲派训勇三千人,驰赴河南堵剿,一以应豫帅之求,一以防楚省之边。豫之西即鄂之北也。公牍到时,计萧君所部训韦各营,已折回江滨矣。
自蜀事日坏,川盐不下,鄂饷大绌,竟不知何以为继。兵多至六万人,亦楚中向所未有也。
复彭雪琴 咸丰十年闰三月初八日
尊体旧疾复发,尚不甚剧否?失血之症,去年似未尝发。阁下以为春夏例发之病,恐不尽然。尚冀加意调养,无过忧愁,以葆柱石之身,至要至要。国藩往岁亦常郁郁,近来渐臻坦荡。缘阅历日久,见天下得失祸福,毁誉是非,皆有数存乎其间,而非人力之所得与。是以委心任运,听其自至。阁下达观一切,而襟怀常不免抑郁,尚祈更事开廓,无过闷损,为幸。
萧辅臣所部六千人,余与义渠之意,欲令全扎枞阳。官帅与总局之意,欲令训勇三千赴河南,应胜帅之求,省鄂中之饷。润帅本无成见,近因捻匪西犯,定计以训勇三千人赴豫,大约派唐协和统带,剿豫省之西,即以防鄂省之北。其韦部及萧之亲兵三千,定计令剿枞阳。辅臣折回时,且在东流等处停扎。待安庆、桐城两军扎稳后,方令萧军渡扎枞阳,庶无孤军深入之虑。敝处宿松、太湖各营,已于二十八日齐集石牌,待多公定期进逼桐城,此军即进逼安庆,两面齐进,乃为稳妥。计月半前可俱进矣。
复张仲远 咸丰十年闰三月初九日
顷奉惠缄,敬审小驻英山,即事多欣,至以为念。
润帅病体,自由思虑过度,肝木未畅之故。弟前有缄劝其回驻黄州,复书以谓无以对皖中绅民,今得国能调护,脉象回春,应可渐次复元。果否返旆雪堂,仍视夏初之脉象何如。前敌如马队各军,非润帅在此不能范。我驰驱返黄之说,亦有善有不尽善。求台旆留英,再驻二旬,更当定议。
复郭意城 咸丰十年闰三月初九日
得寒食日惠缄,得悉二月初有书见逮,洎今尚未接到。
此间自正月击退援贼后,本拟乘胜进兵,以连月阴雨,泥污后土,不能移营;又因浙江之警,袁浦之失,处处摇动。今浙江、袁浦幸已次第克复,而此间分道进兵,或此厚而彼薄,或南实而北虚,调剂先后,动多牵迕,而天亦未尝三日不雨,雨未尝不大且久,至今分捣怀、桐之师,尚未能直薄城下,良用怅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