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文正公书札卷十四(第5/11页)

致张凯章 咸丰十一年二月十七日

顷接探报“甲路之贼窜至德兴,内犯江西”等语。查甲路之贼若犯江西,可由富村以趋景镇,亦可由中云以趋乐平,不必由德兴迂道入江。今既窜往东路,必是因休宁已破,伪侍王由华埠、马金岭等处回保徽郡,或再窥休宁也。

休宁城池坚固,防守甚严。不患贼直攻休宁,而患贼之先攻渔亭。兵力太单,应令娄副将等霆营暂留祁门。如果景镇平安,霆营仍回渔亭,与强中营会合防守,所扎营盘,专防上溪口一路为最要。应令冒雨兴工,赶紧修筑,仍多发探卒探明伪侍王一股是否已回徽郡,并探上溪、屯溪、龙湾、江湾等处贼踪多少。此时我军不急于攻徽州,而急于守休邑;亦不急于守休邑,而急于防渔亭。稳守一月,徽州之贼不攻自退矣。应否如此,尚祈斟酌。

复彭雪琴 咸丰十一年二月十八日

接惠书,知台旌已带水师上援武汉,甚慰!应复各件,条列如左:

——江西建昌危急万分,并分股攻扑抚州,省城大为震动。现飞调鲍军由湖口、南康赴江西省,先顾根本,次援抚、建。贼扑抚州系十二日事,鲍军至省,不知赶得及否?

——国藩本拟拔营移驻东、建。因伪侍王由婺源窜犯景镇、乐平,左公部下八营小挫,恐景镇有失,粮路一断,则祁、黟三县之军心必乱,故暂留祁门,不忍军士围困而己独出险也。新红船可暂不用。

——武汉为水陆各军之根本。目下鲍军既援江西,则不特贼扑集贤关,鲍公不能往援,即贼扑太湖,扑鄂垣,亦不能往援。寸心忧而且愧!惟伏希庵与阁下水陆救全武汉。西望神驰。

复左季高 咸丰十一年二月十九日

接惠函,知贵军自愿为章门抚建之行,此正弟所求之不得者。贵军能为此行,较之鲍军晋省远胜数倍。惟景德镇赴省约有两路,走西路则仍须由湖口县渡湖,经南康、建昌以达省;走东路则由乐平、万年、余干以达省。由饶州晋省,则只有水路,别无陆路。贵军勇夫八千余人,安得许多船只?且逆流渡湖,风信难定,转不如陆路可屈指计也。目下乐平贼踪麇集,其势正趋万年一路,贵军若由东路晋省,节节与贼相遇。不得手,则打不过去;即得手,则驱贼入腹地,而贵军行走断不能速,无以定省垣之人心,而救抚、建之危急。似须将辎重由饶州舟行晋省,而队伍仍由湖口、南康晋省,乃为妥善。大兵由鄱湖西岸行走,则九江、瑞临一路皆有备无患,亦公防李秀成窥浔之始谋也。贵军若不分支,可保百战百胜,分支则事未可知,弟见,分兵而致败者多矣,故常以此谏人,伏冀采纳。

清华甲路之贼,鄙意或由华埠回援徽州,断不迂由德兴入江西。求阁下再将贼情细细审量一番,然后再定所向。贵军如能将乐平之贼一战破之,则由万年、余干、东乡以赴抚建更为顺便。特恐与侍逆相持不决,而忠逆已由抚、建逸出,直趋省城及樟树一带,则全局大震。此必须阁下之自度其力,而审兵出之路耳。

复张凯章 咸丰十一年二月二十日

休贼无故宵遁,歙贼必大不以为然。目下正在愧愤激厉,思为力战报复之举。我军但当坚守休宁、渔亭两处,不必遽攻歙城,亦不必寻贼开仗。歙城之贼必不敢来攻。若婺、乐之贼必仍踞上溪来攻渔亭,攻一、二次不破,徽城亦不打自退矣。鄙见所策如此,不知阁下以为然否?阁下守休宁,仆极放心。唐挂生守渔亭,仅湘勇三营,淮勇一营,自嫌力薄。敬求阁下拨两营驻扎渔亭,协同唐军防守,至感!至荷!

湖北上犯之贼尚在黄州及巴河一带。抚州解围,建昌尚未失守。郭守式源自河口带三千人赴建救援,计早到矣。

致毓中丞 咸丰十一年二月二十日

前闻“建昌贼挖地道轰塌两处,分支直扑抚城,急求救援”,忧心如焚。即调鲍镇全军由湖口晋省,先顾根本,次援抚、建。顷接养素禀,抚州解围。阁下调郭守式源之三千人自河口起程赴援,建郡亦可解围,省垣无警,鲍军似可不必晋省。但弟连去二牍三函,催促甚迫!此时不便倏变前说,使人无所适从。敬求阁下权衡缓急,如省会与抚州无虞,则请以公牍咨止鲍军,令其暂停湖口,无遽渡至西岸。盖鲍一渡湖,则东流、建德、彭泽、都昌、鄱阳五县,必皆失守。以都、鄱五县较之省城,则省城为重;以建昌较之都、鄱五县,则五县为重。尊处体察情形较真,探听信息较速,祈卓裁酌夺。

复胡宫保 咸丰十一年二月二十日

奉惠缄,得知狗党尚在黄州上巴河一带,为之大慰。前闻黄州不守,意狗逆长驱上犯,已毁汉口矣。今既徘徊黄州,希帅当已追及,北岸必可无虞。公之病可不因此而增加。至幸!至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