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文正公书札卷十九(第6/12页)
——南丰等县团捐请奖之案,弟久思之不得妥善办法。将姓名榜示通衢,以无人禀揭挑剔为主,自可稍彰公道,然亦恐其雷同附和,并为一谈。鄙意弟与阁下暨黼堂皆久在江西,各县团练出钱之多少,功效之大小,亦差有耳目闻见。如宜黄报捐数二十五万有奇,与吾辈闻见全不符合,则虽供证佥同,亦宜驳之。准此类推,则各县来报捐数者,报团功者,皆可以吾辈平日之闻见、心中之尺寸驳之。皖北宿松县顷以团捐请奖广额,弟以去年失守无功批驳矣。国家定例,督抚以司详为凭,司道以县禀为凭,州县以绅民公呈为凭。论者谓如汉学考据之家,惟恐其说之不出于人。弟则素性武断,拟仿理学陆、王之家,惟恐其说之不出于己。阁下榜示之法善矣,欲更进刍荛,请参用鄙人武断之法。可否?
——江西须另练一军,弟久有此意。屡向养素、少仲、子大、竹庄诸君征索本地将将,洎无以应,深以江西腹地空虚为虑。来示欲练额兵为一军,此策最善,鄙意愿急赞成之。岁约十万金,不过费养勇千五百人之口粮耳,何足介意?陈镇精明而多疾病,万镇耐劳而少条理,各有所短,然均未染习气,可以集事。惟既经离汛归各辕操练,即不必令半年归汛,竟可留辕长操,与长征之兵无异。又欲整营规,须令其住帐棚、扎垒、挖濠,若近贼相持规模。江西城外苦无扎营之地,若跑大队及枪炮打靶,尤嫌太窄。或令扎驻青云浦,或调兵三千分扎六垒,小操则调之城边,大操则阁下就往,庶几气势较壮,渐成劲旅。
——刘青云事,阁下亲提审讯,必可洞见垣方。弟恐刑幕回护前失,文员作践武营,故尔加意推敲,断不肯意气用事。
复欧阳筱岑 同治元年七月二十四日
春末夏初军事颇顺,大江两岸迭有驱除。舍弟进逼金陵,本约多将军由北岸同进,不意陕西告警,多军西讨,舍弟孤军深入,至为危虑。比幸营垒已固,数战却敌,足以自立。而洪逆巨寇老谋坚守,储峙极富,克复之说正自遥遥难期。又各军冒暑远征,疾疫时作,百物昂贵,比常价或增至三四倍,欠饷过久,士卒愁苦。今而知佳兵果不祥之器也。
夕堂老人遗书,惠甫曾商及重刻,属鄙人为之倡。弟以达官刻书,强作解事,譬如贫儿暴富,初学着靴,举止终觉生涩,然亦不可以已。若云慨然倡首,则
诬也。
复左中丞 同治元年八月初三日
十七日,惠书敬悉。油埠大捷,得绸旗至四五百面之多,则悍贼之大创可知。二十三日再出打行仗,想更得手。芗泉之头队,日内计已过南昌,待其到齐,可否以芗部打淳安、严州,而阁下率各军打龙游、金华?乞示知。若芗泉果打严州一路,则弟可饬朱云岩率勇助剿,唐桂生亦可助力,盖歙、旌去淳、严皆不远也。
此间近状如常。金陵疾疫未止,援贼已到数起,尚未开仗。春霆招抚伪保王童容海一股,似已办妥,留三千人,其五万人须遣散之资尚未筹出。又,米贵难购,看来弟与阁下均患人多,力不能举其体矣。得京报,何根云改为斩监候,前新闻纸所刻误也。
袁帅病甚,断难再留;希病亦未痊,迫欲回籍。两淮无人管理,如何!复请台安。
复李少荃中丞 同治元年八月初五日
——刘营勇夫伤毙杨令一案,关系甚重,务须认真查办。宜杀一弁目或杀数勇乃足伸法,断不可敷衍了事。淮勇野气未除,阁下须苦口教之,严法惩之。从前次青之于平江勇一味宽纵,识者知其无能为。至丙辰三月烧杀辰州勇二百余人,次青不究,又庇护之,鄙人则深恨之矣。今日之与次青决裂,其根尚伏于彼案。阁下设身以处,俨若代为杨令之尸亲而与铭营为仇,则足以伏服各官绅,而淮勇亦知畏惧,渐成证果矣。
——太湖水师即在上游造船,由通、泰航海入沪,船之尺寸概照来函所拟办理,另备公牍咨达冰案。
——发逆思从通、泰、靖、如一带北窜,里下河空虚,良为可虑。现咨请杨军门赴彼一看,恐须调杨、彭部下分防该处,徒奏明责成都将军,亦复何补?如上游船少,须令昌岐先顾此路,而略轻松沪、泖、淀一带。通、泰,里下河一带,正淮扬水师之专汛也,望与昌岐商明,分别轻重先后。待太湖船只造成,昌岐专防通、泰、里下河,李朝斌专剿泖、淀、太湖,而松沪则黄、李共防,庶敷分布矣。至新红丹船四十号,闻在粤为飓风所败,或可不来。
——上海关税、厘局既已分两大宗,则入款不至含混。吴公虽迷离,而目下替人实难。筠仙最不相宜,鹤汀亦须到皖察看果否胜任愉快,再行奉商。吴公甄劾,应由尊处主稿,挈衔办理,敝处不宜越俎,且事太多,不能丝丝入扣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