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文正公书札卷二十(第10/11页)
赫德过此,国藩因恭邸两次来缄,嘱令优待,遂答拜,以示稍优。昌黎造大颠之庐,非崇信其法,求福田利益也。来示以为过谦,自必讲求体制,确有定程;但以内地例之,如此省之州县谒彼省之督抚,不回候自其常例,偶一回候,亦未必大乖于礼,然则施之洋人,亦未必因此纳侮。鄙意求胜于洋,在中国官不要钱,兵不儿戏,不仅在税饷之盈绌,尤不在体制之崇卑。卓见以为何如?
萧、毛均到无为州,二十八日出队击巢贼之近无者,贼未交锋而遁,不知有何诡计。树字五营守无为,庆字四营守庐江,均极得力,感荷远庇,实无涯涘。惟口粮无着,更望惠施,将该九营各解两月满饷,不特新营弁勇借免饥寒,即鄙人与珂乡士庶皆拜公之赐矣。
复李希庵中丞 同治元年十二月初四日
大疏稿读过,不特不赞,且须评责。此次贼犯江北,连陷和、含、巢三属,亦系军务之一大变。阁下百日假满,万不可不速出赴营。以私情言之,则鄙人悬望迫切,实难再待;以公义言之,则皇上之待台端至矣极矣,无以复加。若再迟不出,则于忠字有亏。吾辈位高望重,他人不敢指摘,惟当奉方寸如严师,畏天理如刑罚,庶几刻刻敬惮。鄙人今岁忧灼过甚,虽亦近于怔忡,然较之八年情形则异。八年所以内疚者,以忠孝之地而用意气,以朴拙之人而讲权术,是以且愧且憾,无地自容。今岁则忧劳过甚,渐致心疾,而大节无忝,方寸无悔,未尝不坦然也。舍季弟灵柩昨日到此,抚棺一恸,百感交集。春霆粮路至今未通,宁国局势可危之至。务望台旆速来,协力支撑,至祷至祷。
复左中丞 同治元年十二月十一日
严州复后,尊处兵力弥形单薄,纵克部不赴皖境,尚恐侍逆回浙,不敷防剿。承商留王沐一军驻扎皖南之五城、龙湾一带,即此已大助徽、祁之力。
近日皖南十分危急,盖匪特诸将战守之不力,亦由鄙人调度之多乖。朱云岩于初四日弃旌德而径赴徽、祁,原檄令其弃去旌德,会合泾军以攻太平,再由泾县移守青阳,今朱但从弃旌一节,而不从攻太赴泾一节,是原檄固乖而半遵半违者又重乖矣。水师于二十七日在金柱关获一胜仗,夺贼舟百余号,侍逆由东坝抬过之船又不得逞。春霆虽报二十七日杨柳铺之捷,杀贼八千,而粮道之梗如故。其报仗向多虚数,尤难深信。默计徽、宁各路,人谋殊为不臧,不知天意尚能佑助,不至全数倾败否?
炸弹轮船虽利,然军中制胜,究在人而不在器。战船若用炸弹,似尤不宜。舟中子弹伤人,皆从横穿而不从上落,炸弹须两坚相击乃能炸裂,恐落水者多,中舟者少也。
致官中堂 同治元年十二月十八日
运漕既克,北岸声威稍振。又调蒋之纯四营先至六安,以备堵御舒城、桐城一路之用。鄂边应可无虞窜扰。惟南岸鲍军粮路迄未大通,宁郡关系至大。鲍若不支,则皖南数城均恐难保。弟日夕忧灼,专在此路。承阁下协拨六营,吴扎泾县,何扎南陵,附近均有大益。然地势太阔,途径太杂,虑终难保全粮路耳。
致沈中丞 同治元年十二月十八日
今冬徽、宁之贼未甚决裂,不遽阑入江境,已非初愿所及,侥幸之至。明春古、赖、黄、胡两股终恐不免为江西之累。景镇为西北重镇,阁下以全神注此,又拨重兵驻守乐平,以保景镇之后路,以理势揆之,可期万全。惟闻米粮子药俱不甚足,似须饬局宽为筹发。江味根一军东来,子药拟全求湖南协济。银米二宗,总台义不容辞,惟力是视,仍求大力设法供应,曷胜祷企!
复李少荃中丞 同治元年十二月二十六日
接奉腊月三次惠书,并为舍季弟请恤折稿及挽联、祭幛,厚赙多金,感怆曷既!舍弟才疏而志远,气郁而数奇,得大疏为之表襮,使志行得以显白,逝者有知,允无遗憾。联幛拜登,赙金谨璧,临风陨涕,阖门衔谢。
萧军于初十日克复运漕,毛军二十日在东关挫败一次。贼现聚巢县、铜城闸两处,无、庐、合、舒四城及三河、石涧埠、运漕、玉溪口、西梁山、雍家镇等筋脉之地,处处为我所有,皖北之事或不至于决裂。惟皖南旌、石、青、太四城被贼占踞,横亘徽、宁夹缝之中,而鲍军粮路迄未大通,从三山挑运二百余里乃达宁郡,时或为贼马要夺,为雨泥阻滞,相持不决,终恐自溃。
承示复总理衙门函稿,精到刚大,良为经世不朽之作。其与若类思相要约一节,尤足折远人之心而作忠正之气。以忠刚慑泰西之魄,而以精思窃制器之术,国耻足兴,于公是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