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文正公书札卷二十八(第7/14页)

此间自克复宁国后,拟调鲍军会剿金陵,分驻徽之师防守宁国、旌德等处。而徽州当浙贼上窜之冲,兵力过单,江军门长贵已奏明请假归葬,祁门亦无人接统,皖南在在堪虞;皖北则李帅新有母丧,袁帅病久求退,两处皆须鄙人兼顾。敝处之地大兵少,力小任重,更有不堪为左右告者,尚冀亮其苦衷,鉴其歉忱,幸甚幸甚!

复杨厚庵军门 同治元年八月三十日

二十一日接初八、初十等日惠书,二十六日又接十三、十四、十八等日惠书,具悉一切。所应复者,条列于后:

——尊体患虐,自因往返劳勚、寒热不时所致。日来服药何似?深为系念。近闻倪涵初虐疾三方极有神效,附录一纸,用备采择。

——柱堂因病请假,自当准其回籍。至欲赴闽到任,贵营中少此统将,未免可惜。且去岁阁下锦旋,曾奏明江面防剿事宜交王、李两君必能得力,嗣后简放福建实缺。今年克复滨江城隘,叠著战功,王、李等久已为朝廷所属意之员。金陵军务紧要十倍,闽省遽请赴任,殊多未便,亦未必能邀俞允。况各处军营实缺,提镇并无请假回籍者。楚军常有请假之事,已属朝廷破格之恩,若既请回籍,又请赴任,则尤难措辞。俟柱堂来省,国藩与之熟商后再行奉报。

——承拨质堂为太湖统领,并许分数营同赴泖、淀,感赖曷既!查泖、淀一带千港万汊,陆师难进,水师最易施展,业经少荃、昌岐亲诣勘明,往返数函商定,无庸再行察看。惟造船、募勇极速亦须四五个月,国藩方深虑其迟,今阁下许分数营驶赴泖、淀各湖,则上海之防即可交质堂经理,而通、泰、靖、如、里下河之防即可交昌岐经理,两处皆有专责,极好极好!惟尊处开营填补亦不可缓,应在铜城火速开船厂,昼夜兴造,一面造尊处新营之船,一面造质堂略小之船。俟到省面商后,再与阁下面商一切。

——李部官不给饷,任其自生自长,流弊滋多,最难处置。敝处本月十二复奏折内曾言姑循其旧,不设机心,偶有请求,亦不拒绝,但不甚资其力,亦不轻调其兵,暗销其予智自雄、非我莫属之骄气。若欲收回国家利权,则须另筹巨款按月供支,足以养彼之众,乃能行吾之法。将来专盼粤厘散给此军;如粤厘不能大有起色,则此事殊难措手。目下袁帅未去,固不便于代庖,即以后交敝处节制,亦不能遽令就范。来书欲将二浦、桥林各营调归滁州,既足启该军之疑,且非一纸空文所能办到。现与水营相依最近,交涉最多,亦惟有不设机心暂与羁縻。其平日之骚扰,鄙人亦曾于各次缄复批牍切直言之。此次扣留炮船,枪毙商民,曲直显然。阁下既将哨官惩责,即可咨明李军门,请其自行查办。此番坚忍一次,嗣后渠若凶蛮如故,恐须用罗山四年在蕲州办李光荣川勇之法。此说姑存于阁下之心,不可令我水师各营遽知之也。盖阁下用刚用柔自有分寸,各营官则恐过分矣。

——苏、常、各贼渡江北窜之议,阁下策其未必敢行。然江苏全省糜烂,仅余里下河尚称完善,久为贼所注意,而该处之空虚较甚,都帅之力断难兼顾,红单船尤不可恃。此事既经奏定,仍请台旆亲往一次,以阁下察看地势远胜他人也。若尊恙难以遽痊,则须请雪琴亲往一行。国藩现亦专函求雪琴矣。

——下游有米可买,最便挽运。拟拨尊处之米,当即饬局停办。前发米价,俟局员报明再行咨达冰案。

——去年恩诏系十月初十颁行,忍斋、石臣之得副将皆在恩诏之先,其得总兵与质堂并在恩诏之后,质堂自不合例,忍斋、石臣只能照副将官阶请荫,容将履历寄京汇办。

——希庵于初九具折陈情,附荐唐义渠接统临淮一军。二十六日奉到批谕赏假百日,即以义渠暂署皖抚,仍留袁帅在营,俟希庵假旋乃许交卸,希庵亦俟义渠到皖乃能起程。顺以附闻。

复劳辛阶制军 同治元年九月十三日

七月二十七日泐复一缄,计达典签。屡盼丁道到皖,近接其临行禀牍,沪上领事不肯将磞炮交出,渠搭轮舟回粤面禀台端,仍求设法办到。五月间所交惠函同时寄示,指示周详,具服伟论。闻外间先已传诵,而敝处捧读较迟,致前此于棠疆情形不能备悉,深以为歉。

办厘原非得已,办于隔省则尤非得已。东南用兵十年,全赖厘金一项支持。凡三江两湖各属,无论已被兵未被兵,几于无处不设卡,无物不抽厘,而民生亦能乐业,商贾仍复流通。是抽厘取民,在诸弊政中犹为彼善于此。吾湘于本省全厘外,又添设厘局专抽东征军饷;江西于省、赣两局外,分出河口、景镇、乐平等卡抽归左帅大营,是隔省办厘亦非自粤创始。侍意妄思以公济公,未敢喧宾夺主,所称各省协饷七百余万,侍诚苦不尽知。然江浙四省奏明由粤协解之款,见诸寄谕者,每月实近二十万金,若均在厘金内抵除,亦属一了百了。在各省知甘井之正竭,免致瓢汲之纷来;在粤省设衢尊以普施,亦图耳根之清静。若论民间膏血,微特隔省之财不宜挥霍,即本省之财岂敢浪费!敝处夙夜兢兢,亦颇力求撙节,如闻有分外糜费之处,尚乞台端随时指示,俾知惩改。天下之财当与天下惜之,安忍朘削邻省,委诸泥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