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文正公书札卷三十一(第5/14页)

复丁雨生方伯 同治六年五月十七日

考官将遍有赏无罚,与江西昔年之动辄甄别休致者迥不相同,如此则陶成之意多,操切之意少,有才者乐于见长,无文者亦不至望而生畏,虽常考亦自无妨。此间拟停期满甄别之考,因其事太无根据,非欲博宽大之名也。

听讼催征,严立程限,逐一稽核,自有实效。王雪轩虽长于催科,然好用轻锐少年拜认师生,亦坏苏省风气。阁下当法周、汤诸老,何必取法乎下?

清粮垦荒,诚为要务,然下手实不易易。能就二百余则中定为简明章程,只留三则五则,使愚民一望即知,庶几易于遵守。垦荒委员分肥朦混,亦应撤参一二,以儆其余。此等处未可稍事姑息,将来另定劝奖章程,仍须先遴贤员,徐议良法。仆在安庆议清丈田亩,造鱼鳞册,以未得贤员,卒未办成,至今抱愧。

石芾南既于尊恙应手,可即令赴苏就官医局,渠亦欣然愿应嘉命。

沙船兴废,言之慨然。顷接郭中丞来函,亦以加价一层势不可止,免扣一节力有未能为言。查折扣项下,统计不逾三万金,而使商有怨言,非所以示体恤。鄙见则以加价之一钱五分全行免扣,其原价之四钱亦免扣三分,而以扣出之一分仍留为海运局之公用,不必提归司库。顷接总理衙门信,似以全数免扣为是,请即照此议详可也。昔刘晏不减漕船经费,以为使下有余利,则官物慎重,而事可永行,厥后减费太多,而漕船遂废。今沙船之行于异日者,诚不知其何如,然在我辈留其有余,则在后人不至遽废,是亦前事之堪师也。

承馈生荔枝一坛,色香虽减,而真味未变,敬以志谢。二小儿体气渐完,拟令缓归,以副雅嘱。

复李筱泉制军 同治六年五月二十日

接二十日途次惠书,旋得鄂信,知于二十六日接篆。三湘方泐去思,全楚又歌来暮,勋福日增,至为企颂。

幼泉专襄营务,子美代为统领,一转移间公私称便。惟闻郭公治事气足,而才不长,颇欠条理,难将多人,仍恐不克独当一面,殊为廑念。春霆病重回鄂,闻近日毫无转机。该军气习颇深,春霆或回蜀中,则将该军全数遣散,趁此时尚无欠款,或无他变。

五忠祠位次,升塔忠武于江忠烈之上,诚为得体。惟以死事之年月为位次之先后,此语传播众口,久已彰彰在人耳目,忽由阁下与仆二人更定,似不相宜。若谓宾宜先而主宜逊,则人谓文宜伸而武宜绌,理亦相等,不如仍旧贯为妥。

南云、芳浦积劳之后,一病至此,已照来咨将芳浦之军檄令停招。但鄂、皖之交总须添一支劲旅,以定黄州、安庆之人心。统将难求,实深焦虑。

东股窜新野后,闻已至许州、中牟,恐意不忘运东。亢旱已久,运河枯涸,处处可以徒涉,幼、良、勋、盛四军皆须歇息,仅省三、琴轩两军力尚不足制之,奈何!

复郭远堂中丞 同治六年五月二十日

沙船水脚加价,俟冬间附片奏明,卓见极是。所请免扣一节,顷据丁雨生禀复,亦与尊指大略相同。惟沙船积困已久,京中当轴虑其倒歇,有误海运。总理衙门屡议购买轮船、夹板济运,国藩以官买无此巨款,力陈买船济运之非策,仍以保护沙船为正办,将周廷琦等公禀函寄总署。又因阿公使前来,不欲暗中沮止洋船装运豆石,请出示晓谕并开解沙船勿争豆石之利,总署亦谆谆言之。国藩复函因言,只有调济沙船增费,免扣或可不争豆石之利,此外别无开解之法。顷接总署续函,言沙船九折,京中无案可稽,自应免其折扣。国藩复函言,旧扣四分除留一分作海运局费外,余三分免扣,已嘱丁藩司照此详复。兹将与总署来往信稿节抄呈阅。

丁寿恒等一案,张牧、胡令二员拟俟司详到日,由敝处酌核,敬会台衔复奏。张、胡皆有劣迹,所参似尚得实。丁封君迩来并未干预公事,又长子官浙不禄,次子官滇告养,心绪拂乱,自应保全,以敬宿学而彰公道。卓裁以为何如?

此间自二十四得雨以后,初三小雨,初九、十七又雨,均未大沛甘霖,兹于二十日始得透雨,足以栽插秧稻,稍慰云霓之望。不知淮、扬、徐、海均得甘雨否?能使运河宽深,捻逆不得东渡则幸矣。

复刘韫斋中丞 同治六年五月二十四日

兆方伯一军,拟以席砚香接统,并以叶介唐佐之,最为妥协。湘军守在四邻,已阅十年,有得力之军援黔,而吾圉自固,惟须步步为营,后路未清,不宜深入。自处不溺之地,而后能援人之溺,想诸将皆已饫闻斯义。比闻雨旸时若,新政之初,此惟最切之图,有非可强求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