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在探讨联邦政府之前有必要研究各州的过去[1](第14/29页)
此外,如果你想让我表态,我承认美国的城镇和郡县由远离它们和它们完全不了解的中央政权进行管理,会比由它们从内部选出的官员进行管理更为有效。如果你坚持让我做出判断,我承认如果整个美国的行政权力集中于一人之手,其会把美国治理得更加安全,其会更加明智和正确地利用那里的社会资源。尽管美国从地方分权制度中获得政治优势,但我仍然倾向于选择相反的制度。
即使存在一个总是随时作好准备的权威当局又如何呢?[它在热浪来袭时用水冲洗公共走道,在冬天时破除河面的坚冰]它确保我的享乐不受他人干扰,它为我排除前进道路上的一切危险,甚至让我不必为此操心。但与此同时,如果该权威当局砍掉了我的前进道路上最小的荆棘,完全控制了我的自由和生活;如果它对一切行动和存在的控制达到了这样一种地步——当它颓丧时周围的一切也得颓丧、当它睡觉时周围的一切也得睡觉、当它死去时周围的一切也得灭亡,那么它对我又有什么好处呢?
在欧洲有这样一些国家,那里的居民认为自己是外来移民,对其所居住的地方的命运显得漠不关心。他们均未参与国内发生的一些重大变化,他们甚至并不确切地了解发生了什么样的变化;他们只是感到发生了变化,他们只是偶然听说某个事件。更有甚者,他们的村庄的命运、街道的治安、教堂和教务评议会的处境都与他们无关;他们认为这一切事情无论如何都与他们毫无关系,应由被他们称为政府的强大的第三人进行管理。[每时每刻,你都能够听见他们说:这是我所关心的;提供这一切是权威当局应当负责的事情,而不是我的事情。]对于他们来说,他们只是像用益权使用者那样享受这些利益,而他们对这些财产既无占有的思想,又无任何改善的念头。这种对自己漠不关心的态度竟然发展到即使他们自己的安全或者他们子女的安全最终受到威胁,他们也不会自行排除这些危险,而是束手等待整个国家为他们提供援助的地步。而且,虽然这种人愿意完全牺牲自己的自由意志,但是他们绝不会比其他人更愿意服从。的确,他们服从于军官的意志;但是,当军队撤离之后,他们就会像败北的敌人一样敢于蔑视法律。因此,你会发现他们永远在奴性和任性之间不断摇摆。
当国家达到这样的地步,它就得改变自己的法律和道德观念,否则会走向灭亡,因为公共道德的源泉已经枯竭;那里虽有属民,但公民已经不复存在。
我认为这样的国家正等待着被征服。如果它们还没有从世界舞台上消失,那是因为周围的国家与它们类似或者次于它们。那是因为它们还拥有一种莫名的爱国本能,一种盲目的自豪感。那是因为它们仍然持有一种对过去荣誉的模糊记忆,但这些东西实际上于事无补,只能在它们受压迫的时候产生一种自我维护的冲动。
如果你认为某些民族曾经为了捍卫他们作为外来移民而居住的国家而做出巨大努力,并以此证明他们是爱国的,那是错误的。在仔细观察之后,你会发现在那种情况下宗教几乎总是他们的主要动力。
对于他们来说,国家的存续、荣耀或者繁荣都成为神圣的教义,而保卫他们的祖国就等同于保卫他们所居住的这座圣城。
土耳其人从不参与处理社会事务,然而,只要他们认为苏丹的征服就是穆罕默德的宗教的胜利,他们就能够完成一些艰巨的任务。现在,这个宗教正在消失,他们之间仅存专制,而他们也处于衰败之中。[121]
孟德斯鸠认为专制制度具有自己的威力,而我认为这是它不配享有的荣誉。一切全靠自身的专制制度,绝对无法持久。当你仔细观察,你会注意到使专制政府长期兴盛的是宗教,而不是它的威吓力。
无论如何,除了意志的自由联合之外,你无法在人与人之间找到真正的力量。[122]而且,在这个世界上,只有爱国主义精神和宗教能够使全体公民全都持久地朝着同一个目标前进。
不能依靠法律重新点燃已经熄灭的信仰,但能够依靠法律使人们对自己国家的命运感兴趣。依靠法律,能够唤醒和指导深藏于人们心中的模糊的爱国本能,并将这种本能与思想、情感和日常习惯相结合,使它成为一种具有思想性的、持久的感情。而且绝不能说现在进行这样的尝试为时已晚,国家不会跟人以同样的方式衰老。每一代人在一个国家中诞生时,是作为即将接受立法者工作的新人而出现的。
在美国,最令我感到钦佩的不是地方分权的行政效果,而是它的政治效果。在美国,人们能够感觉到国家无处不在。从乡村到整个联邦,国家是人人关心的对象。居民就像关心自己的利益那样关心国家的每一项利益。他们因国家的荣耀而自豪;他们赞颂国家获得的成功,相信自己对国家的成功有所贡献,感到自己随着国家的发展而发展;他们因国家繁荣而获得的利益而感到欣慰。对于国家,他们拥有一种类似于对自己的家庭所拥有的情感,甚至有一种利己主义心理使他们对州的事宜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