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中国议会第三章中国议会(第13/26页)
对于上述种种过节,汪康年等人一直耿耿于怀,并影响到国会的人事安排。早在国会成立前,汪派讨论办事方略时,夏曾佑便感到“有一极难对付事,即是安插对山”。国会成立之始,再度提出:“国会中有几个极难安顿之人。”以后进一步明确道:“至于某某之名一节,弟前曾言,此中有极难位置之人,即指此而言也。然此次尚不过列名,若其人真归,则费事之极耳。”[135]唐才常深知双方宿怨极深,不便将与康有为的关系和盘托出。所以周善培劝道:“而某君者又为公等所不乐,既得其资,则其势不能以告,此其有所难者。”
其实,汪、唐两派对待康有为的态度本质上也是异曲同工。据了解内幕的井上雅二称,按照自立会的布置,因大多数人不赞同康有为的言行,“只是要利用他的筹饷”,而不打算让他出头任事。[136]这一说法可找到相应证据。其一,据章炳麟所述,唐才常主张由翁同龢、陈宝箴坐镇,只有狄平想密召康有为归国主持。不料1900年7月21日陈宝箴被西太后赐死,使自立军的周密布置为之一挫,失去援助。[137]
其二,保皇会中赞成支持唐才常联合大举计划并与之宗旨相通的梁启超,曾提议让康有为“闭门著书”,息影林泉,又认为可以推光绪为总统[138],与唐才常的主张无不吻合。后来梁不惜犯险亲赴长江,准备参与起义,说明唐的主张很大程度上代表了他俩的共识。由此看来,汪、唐两派的冲突摩擦,虽然有康有为的关系从中作梗,但唐本人缺少联络沟通的主动,又没有作机器皮带之人居间调解,致使双方貌合神离,无法真正做到求同存异,联合中枢终究难以稳固。
第六节 各方关系
中国议会存在前后不过月余。自立军败,清政府从查抄的文件中发现大量牵及国会的证据,指名通缉,容闳、汪康年、吴保初、丘震等被迫出亡或隐匿,国会即告解体。但由于它集合了国内主要的新党势力,又得到海外革命、保皇两大政派的支持,计划以民间力量组织新政府,对中国近代历史进程的影响相当重大。这从国会与各方的关系可见一二。
保皇会方面,虽然康有为列名国会,但始终将重心放在两广,对自立军未予全力援助。他和容闳关系较好,对唐才常借勤王以兴民政的联合大举方针予以默认,对汪康年等人则心存芥蒂。自立军失败后,康有为听信传闻,认为:“汉事之败,由汪康年一人之泄。而诛死数千人,惨不可言!”[139]1900年11月26日“此事全由汪康年之泄,或以为出邱震来,硬坐东文译社,考察踪迹,故致泄露。”“汪尾唐后而入鄂,一搜而得据,故尽败。”其实汪再度入鄂的目的,应是设法收拾自立军余烬。保皇会的徐勤等人更因此而试图毒杀汪康年,因康有为不赞成而作罢。[140]
汪康年的确因自立军一些头目的投诚行为与清政府有些瓜葛。张尧卿致汪康年函谓:
前呈辜君之函,未及晤谈,甚为歉仄。如执事饬人去宁,必须秘密,恐为作恶辈所知,又多一番疑忌也。余道宪所禀弟等之事,已奉刘岘帅批准,免于追究,咨请鄂督湘抚销案。至发给公文护照至各处解散胁从,尚在酌议。颜梓琴统领今日去宁见制军时,必面陈一切,俟乃君返沪,再定行止。[141]
在此前后,张尧卿帮助清方诱捕师襄,汪康年也是知情者。
不过,汪康年暗助张尧卿,别有隐情。罗振玉记:
有湘人李某者,任上海某局文案,亦与闻长江事,惧连染,乃诣江督告密,谓事变由会匪煽动,簿其名以上,且自请捕之。江督许焉。时汪君穰卿主《中外日报》馆,已练达世事,议论日趋稳健。顾平日负侠气,闻而不平,谓会匪诚可诛,然既与同谋,败而下石倾险,孰甚焉?乃阴资诸会匪纵之去。某愤甚,于是又以汪某实为首领告。穰卿时方在白下,不知已遭刊章。其友陶矩林观察(森甲)知之,不义其乡人所为,密卫穰卿出险,并以实语江督,某乃接浙去沪。[142]
自立军失败后,汪康年帮助到沪的会党成员逃往香港,因此遭到清方的追究。
闰八月,先生因事至南京,江督刘岘庄制军忽误信蜚语,疑先生有异图,遣一武员率兵至先生寓所之客栈,闭门大索。幸先生先已得讯,急微服出通济门,附内河航船,由句容、丹阳经常州达苏州,改附小汽船至上海。事后始知刘制军既索先生不得,复派数十人至下关,遇有登汽船之旅客,均加以穷诘,期于必获云。先生后致书刘制军,辨明其诬。刘制军亦知为人所误,其事乃已。[143]
夏曾佑认为汪康年“得罪两面,实可虑。当设法散释一面,择其急者”。“我等总以二面均绝不与闻为长策耳”。同时感到“彼党仇公,毫不足虑,并防备亦不必。彼不能刺双火、君瑞而能刺公哉?刺贵人,勿刺平民”。[144]戊戌后,保皇会中只有梁启超经人调解,与汪康年尽释前嫌,极力支持唐才常的中原联合大举。汉口自立军败,他刚好抵达上海,和国会的狄平、赵从蕃、丁惠康及井上雅二等人积极设法营救被捕人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