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中国议会第三章中国议会(第11/26页)

第二函谓:

翁辈阴图之事,早为俞兄代达。洞中虽骀台不足为灾,然亦不可稍疏防范。人心之险巇如此,良用浩然。弟等之事,彼等尚在狐疑,时密派人暗中窥探。……兼以同志多人,皆为弟罗致在此,日用一切颇难支持,层筑债台,时形支绌。所以前日之请,实出于万不得已之苦衷。承先生热肠慨允,感不去心。兹以日内偪仄非常,如在荆棘丛中,无一刻之安,非得先生手援,倒悬莫解。可否于他处代筹,济我眉急。人非木石,当思所以图报焉。倘蒙赐示,即乞交俞兄为祷。

第三函谓:

两奉手札,得悉一是。先生高谊,感激涕零。知先生身在窘乡,而竟请出不情者,实迫于势之急于不得已也。张罗之学,素不讲求,又适此急难之时,所有同志能为助者远不能济。而现在此者,同是天涯。至于平日交游之辈,闻弟声名狼藉,各省被拿之人,恐惹身灾,见而掉臂。知先生热肠,故敢冒昧。卒至以琐琐而累及先生,弟之罪也。先生之心,铭之肺腑也。[110]

虽然其中尚有一些情节难以体会贴切,大体可见此事原委。汪康年接济逃亡到沪的自立军余党,并帮助他们出亡,不止一批,因此受累不小。只是“汪亦非举大事之人”,其“朋友中没有决心死战”者[111],“及今纵令能代唐等收其余烬,然时运不来,终难收效”[112]。夏曾佑甚至对联络会党之计也感到懊悔,他说:“民会魁桀必皆旧党,因稍新者必不能与众相合也。故前所著之论云云(在申所呈者),今日观之,都是废话。总之,我辈所志之事,与小民所乐从者,其中尚隔十余重,如何做得到!”[113]

第五节 康有为的阴影

国会内部分歧主要不在宗旨手段,而在人事派系。其中重要因素,便是周善培函中提到的“某君”,即康有为。汪、唐两派的门户之见,与保皇派关系密切,特别是汪康年与康有为、梁启超之间的宿怨。

汪、康结仇,主要源于两件相互关联的事,一是《时务报》之争,一是汪康年与孙中山的交往。

汪康年与梁启超、康有为在《时务报》问题上的争执,历时近两年[114],背后的确有张之洞的压力和影响。但汪康年等人除奉命办事外,也有自己的看法或主见。对此不能以康、梁之是非为是非,一言以蔽之曰洋务与维新之争。陈寅恪说:“当时之言变法者,盖有不同之二源,未可混一论之也。”此二源即“治今文公羊之学,附会孔子改制以言变法”与“历验世务欲借镜西国以变神州旧法”。[115]

清末治今文经者,除皮锡瑞外,语多妖妄,容易引起非议。加上康有为曲解孔学,自命教主,党同伐异,早已引发与章炳麟的冲突。[116]戊戌时叶瀚、陈汉弟等鼓动汪康年组织浙学会,认为:“方今各省学会,舍湘学而外,无人创设。湘学已为康教所惑,浙学汲汲宜办,以杜其萌芽,先发制人”,“欲与同志独立一帜,昌浙学之宗派,绝粤党之流行”。[117]因汪康年不肯出头,叶瀚便代而倡兴浙学,

以浙学会为总目,而以时、格、农、蒙四会为体。且南海伪学,其势虽昌,其存不久,然逆料将来,必一败涂地。但目今其声气可席卷天下,被累不少,故弟与同志约,不容彼党侵入浙界,务须仿日本进步党所为,留以有待。众佥谓然。故浙学速成,则彼党来,公逐之可矣。[118]

以浙学会为总目,而以时、格、农、蒙四会为体。且南海伪学,其势虽昌,其存不久,然逆料将来,必一败涂地。但目今其声气可席卷天下,被累不少,故弟与同志约,不容彼党侵入浙界,务须仿日本进步党所为,留以有待。众佥谓然。故浙学速成,则彼党来,公逐之可矣。[118]

这种学派分歧,实属维新势力内部不同派系之争。

百日维新期间,康门师徒以布衣沐皇恩,不免“有腾驾云雾之势”[119],倚仗皇权,飞扬跋扈,四面树敌,不仅遭到后党和洋务派官僚的疾视,也得罪了不少往日的同道旧友。如横滨的孙中山、陈少白,港澳的王质甫,湖南的邹代钧等。康有为借光绪龙威压制《时务报》,排挤汪康年,“南北诸报,纷纷评议,皆右汪而左康”[120]。即使调和派也不满梁启超等始则挟诏旨与汪为难,“继又腾书各报,极力痛诋”,以为“迩年以来,言新法者群推汪、梁,若一旦为人所轻,则凡言新法者皆将见轻于人,守旧者有所借口,而维新之机失矣”。[121]

维新派的内讧甚至惊动海外,日本人评论道:

日清交战后接踵而起者,在民间有广东的康长素派和上海的《时务报》馆派等,这两派表面相结托,其实完全不同,如广东人与江苏一带中国人的差别。特别是康派稍带宗教味,外面观之,有东林党之嫌。[1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