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中国议会第三章中国议会(第12/26页)

占据政治中枢的康有为党同伐异,导致维新势力四分五裂,是加速变法失败的重要原因。

正当两派因《时务报》而龃龉横生之际,出现了汪康年与孙中山交往的一段插曲,令双方关系进一步恶化。1897年底德国强占胶州湾后,汪康年愤于清廷“弭患无术,善后无方”[123],借考察报务为名,和曾广铨一同赴日本,遍历东京、横滨、大阪、神户、长崎,与日本朝野各方磋商中日同盟挽救危局之计,决心结合两国民间势力,救亡图存。在日期间,曾与孙中山有所交往。1898年1月,孙还专程陪同其到大阪,与白岩龙平、山本宪及侨商孙实甫、留学生汪有龄、嵇侃等会见《大阪每日新闻》记者。[124]有的日本人士遂将汪、孙并称。[125]

此番东游,会见孙中山似在日程安排之内。[126]此事缘起,当在1897年孙中山返回日本之后,“欲发信上海,请梁启超或其亲信一人到此一游,同商大事”[127]。是年冬,曾有一陶姓之人到沪访康有为,“穗卿、菊生往康处适见之,此人即行者遣以召康者,其言甚诞。菊生以告兄,穗卿未尝言也”[128]。所以汪、曾东渡,事先曾向梁启超函商进止日程。[129]但归国后,汪认为“行者之无能为”,且将此意“遍喻于人”。[130]

汪康年了解孙中山,最早还是从梁启超处得到若干信息。1895年3月,梁函告汪康年:

孙某非哥中人,度略通西学,愤嫉时变之流,其徒皆粤人之商于南洋、亚美及前之出洋学生,他省甚少。[131]

此后,维新人士一直关注孙中山的动向。1897年,吴樵致函汪康年,几度提及:

孙氏(即孙文)闻已设议院,制船械,沪上有闻否?

久不得湘中书,不审彼中如何?都中、粤中(逸仙先生近状如何?)又不审如何?念之辄为焦急。[132]

汪康年东渡见孙中山,本来是国内维新人士的共同意愿,但恰在此时,汪、康双方关系恶化。1898年3月,梁退出《时务报》,以后又与康有为试图借光绪龙威夺回报馆。而《时务报》馆与孙中山暗中接触之事为驻日公使裕庚告发,汪大燮函告汪康年:

昨日菊生来言,译署接裕朗西函,言孙文久未离日本,在日本大开中西大同学校,专与《时务报》馆诸人通。近以办事不公,诸商出钱者颇不悦服等语,即日由总办带内回邸堂云云。当即往见樵,言狱不可兴。樵颇深明此意,惟谓长、卓二人在此设堂开讲,颇为东海所不悦,有举劾之意。而译署有东海,弟设以此言告之,即增其文料。如果发作,则两邸皆旧党,虽瓶公不能遏,无论樵矣。此时两公能为掩饰计,但又虑朗西归来,直燃之恭,亦甚足虑。此间已密嘱长、卓诸人弗再张皇,并致电尊处,未知作何动静,鄙意且弗张皇为妙。君客腊神山一夕之谈及交姚某带去之函,均登东报,此间颇有人知之,行事如此,真可谓不慎矣。如有主意,望密示,惟断不可瞎撞瞎跑。卓有令君出游之说,未见高妙,似且以镇定为主,弗再自蹈虚步。

稍后汪大燮又来函,告以:

裕事近已无复言者,惟恭邸病则又愈矣。前此所以询君且急急者,其时菊生言译署人颇有讶之者,且欲兴风作浪,而清河告康。康、梁终日不安,到处瞎奔。此事宜静不宜乱,诚恐其奔出大乱子也。梁自抵京后,与兄未一晤。渠来两次未值,而兄去四次亦不值。因此事又往访之,亦不见。其弟康、麦见兄垂首速去,似不欲见兄者,是以愈疑之。

康门师徒的怪异行径,反映其心中确实有鬼。很快京师就有种种关于汪康年的传言,如“湘帅过申而君匿避,有谓君席卷而逃者,有谓湘帅欲杀君而君避至东洋者,有谓君尽以报馆存款畀孙文作乱者”。汪大燮函告汪康年:

裕函到京,闻康、梁去皆支吾,欲归咎于弟。兄往访三次不见,有一次正投刺,见康之弟及麦孺博出门,门者以兄刺示之,二人俯首速行,并不请见。兄知若辈终日营营,不知所为何事,大惧大惧。其欲借题陷弟,告子封、菊生,子封又为嘱菊生及他人察其举动。[133]

康有为一方面担心汪、孙交往之事传扬开来,牵累于己,另一方面则企图借机打击汪康年和《时务报》,密谋举报。徐勤函告韩文举:汪“东见行者,大坏《时务报》馆声名”。要黄遵宪、梁启超“速致书都中士大夫,表明此事为公(指汪康年)一人之事,非《时务报》馆之事”。又指汪“荒谬”,目为“小人”。邹代钧担心康门师徒施展“同我者党之,异我者仇之,势可杀则杀之”的惯用手段,牵诬构陷,飞函告急。[134]此事进一步加深了汪、康的裂痕。此外,因汪大燮的关系,汪康年间接与刘学询引渡绑架康有为的密谋有了牵连,无疑也会加重后者的恶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