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第二次世界大战的开始(第10/12页)

这还是达拉第在星期日早晨向法国参谋总部争得的让步。法国参谋总部最初坚持要把时限定为从中午向柏林递交最后通牒之时算起四十八小时。虽然如此,英国政府还是很恼火,那天上午当即相当明确地向巴黎表示了这种不快。这样达拉第总理才向军方作最后的呼吁。他在上午十一点三十分把参谋总部的科尔斯东将军请了来,请他缩短时限。这位将军最后勉强同意把时限提前十二小时,改为下午五点。

就是这样,直到考仑德雷快要离开柏林法国大使馆前往威廉街的时候,庞纳才用电话通知他对最后限期作了必要的修改。里宾特洛甫没有功夫在中午接待这位法国大使。他正在总理府参加一个小小的仪式,陪同元首热烈接待新任的苏联大使亚历山大·施克瓦兹也夫。这个插曲使得柏林在这个具有重大历史意义的安息日里具有一种荒诞的气氛。但考仑德雷坚持非要按照指示在中午十二点整到威廉街求见不可,因此,只好由威兹萨克接见他。当这位大使问到这位国务秘书是否有权对法国作出「满意的」答复时,威兹萨克回答说,他无权向他作「任何答复」。

接着在这个庄严的时刻又发生了一个小小的外交趣剧:考仑德雷把威兹萨克的回答看作德国的否定答复,这早已在他意料之中,于是便打算把法国的正式最后通牒交给这位国务秘书;这时,后者却拒绝接受。他建议这位大使「耐心稍等片刻,见一见外交部长本人」,考仑德雷碰了这个钉子,只得在那里等着,反正他已经碰过不止一次钉子了。他在那里差不多等了半个钟头,直到十二点三十分才被带到总理府去见里宾特洛甫。

那位纳粹外交部长虽然明知道这位大使所负的使命,他还是不肯放过这个机会也可以说是最后的一次机会-向这位法国使节施展其颠倒黑白。歪曲历史的惯伎。里宾特洛甫首先指出,墨索里尼在提出那最后一分钟的和平建议时,曾强调说那是得到法国赞同的。然后他宣布「德国曾经在昨天通知意大利领袖,德国也准备接受这个建议。但是后来,」里宾特洛甫补充道:「领袖告诉我们说,这个建议由于英国政府的死硬态度已经遭到破坏了。」接着他又听着那位纳粹外交部长说了一阵什么如果法国追随英国,他将感到遗憾,什么德国无意进攻法国,等等。不过,对里宾特洛甫的这种胡说八道,考仑德雷在过去几个月里已经领教够了,这位法国大使赶紧插言,提出他特为来问的问题:外交部长的这番议论是否意味着德国政府不接受法国九月一日的照会?

「Ja(是的)。」里宾特洛甫回答。

于是这位大使就把最后通碟递给了这位外交部长,事前还说他必须「最后一次」强调指出:德国政府对于「未经宣战」就突然进攻波兰以及拒绝英法关于撤退德军的要求等问题「负有严重的责任」。

「那么法国就会成为侵略者了。」里宾特洛甫说。

「这问题让历史来裁判吧。」考仑德雷回答说。

在柏林的那个星期天,所有参加最后这幕戏剧的人仿佛都有意要诉诸历史的裁判。

虽然法国正在动员一支在一个时期内会对德国的西线武力占压倒优势的陆军,但是在希特勒那颗狂热的脑子里,当时军队为数微不足道的英国却成了他的心腹之患;他认为,在一九三九年九月三日行将消逝并将成为历史的时刻,他之所以陷身于这样的窘境,几乎完全应当由英国这个对头负责。那天下午他对德国人民和西线军队发表了两篇冠冕堂皇的文告,把这一点说得非常清楚;他对英国人的歇斯底里的愤怒和刻骨的怨恨在这里面一起迸发出来了:好几世纪以来(他在《告德国人民书》中说),英国所追求的目的就是使欧洲人民无力防御英国征服世界的政策——(并且)自以为有权可以用站不住脚的借口去进攻和毁灭一个当时看来对它最为危险的欧洲国家——

我们自己已经亲自看到英国在战争开始以来对德国所奉行的——包围政策——英国的战争挑拨者——一直用凡尔赛的片面命令压迫德国人民——

西线将士们!(希特勒在《致西线将士书》中对那些在今后若干星期内只可能以法军为对手的部队说)——英国一直奉行着包围德国的政策——英国政府为我们在上次大战中所熟知的那些战争贩子所驱使,现在已经决心摘下他们的假面具,以站不住脚的借口向我们宣战了——但在这两篇文告中没有一个字提到法国。

中午十二点六分,张伯伦在伦敦向下院发表演说,他向下院报告,英国现在已同德国处于战争状态。虽然希特勒在九月一日明令禁止收听外国广播,违者处死,但我们在柏林还是收听了英国广播公司转播的英国首相演讲稿。我们有些人曾经亲眼看到他冒着丧失政治生命的危险,在戈德斯堡和慕尼黑对希特勒一味绥靖姑息,如今再听到他这时的讲演,觉得他的话是沉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