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元首死了”(第7/11页)
戈培尔还是听不进这种现实的评价。他指责魏德林是失败主义,又一场争论爆发了。鲍曼不得不设法使他们冷静,以便让魏德林继续讲下去。魏德林以一个灾难性的预言结束了他的报告:战斗将在明晚结束。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场上一片寂静。希特勒语气疲惫地问总理府地区的指挥官,党卫军少将(相当于美国的准将)莫恩克,他是否也注意到了同样的情形。莫恩克说“是的”。
魏德林再次恳求突围出去。希特勒举手示意大家安静。他指着自己的地图,听天由命而又一派嘲讽地说道,他根据外国电台的广播标出了部队的位置,因为他自己部队的人员已经不再费事来向他报告了;他的命令不再有人执行,因此,再作任何期望都是毫无用处的。
当他艰难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向魏德林告别时,将军再一次乞求他在弹药用尽之前改变主意。希特勒低声对克雷布斯说了些什么,然后转向魏德林。“我同意你用小股部队突围。”他说,但是又补充道,投降绝不可能。
魏德林沿着走廊往外走,心中思忖着希特勒是什么意思。小股部队突围实际上不就是投降吗?他发电报给他的所有指挥官,命他们第二天早上到位于本德勒布洛克的指挥部集合。
午夜时分,冯·布洛上校和他的勤务兵带着希特勒给凯特尔的一封信离开了地下掩体。信中指定邓尼茨为元首的继承人。元首赞扬了海军的英勇表现,并原谅了空军因戈林而导致的失败。但他严厉批评了整个陆军总参谋部,说它完全不能与第一次世界大战时的陆军总参谋部相比。最后他说:“在这场战争中,德国人民付出的努力与牺牲如此之大,以至于我不能相信它们已全部付诸东流。我们的目标仍然应该是为德国人民在东方赢得土地。”
布洛和他的同伴沿着其他人所走的路线离开了地下掩体。在黑暗之中,他们的行进要更容易些。天快亮的时候,他们在帝国体育馆追上了弗莱塔格·冯·洛林霍芬一行。
在上层的主餐厅里,希特勒在和他的二十余名部下和女秘书们告别。他的眼里蒙着一层薄雾,在荣格夫人看来,他似乎是在凝视着远方。他从队伍前走过,依次与他们握手,然后走下了通往他套房的螺旋楼梯。
一种奇特而新鲜的欢乐气氛突然随之而来。种种障碍不复存在,高级将领与年轻军官们毫无拘束地随便闲聊着。在战士和勤务兵们吃饭的食堂里,人们自发地跳起舞来。喧嚣声越来越大,以至于一个传令兵跑来警告他们小点声,不要吵到下层,因为鲍曼正在试图集中精力起草一封给邓尼茨的电报。在电文中,鲍曼抱怨送交柏林的报告全都受到了凯特尔的“控制,隐瞒,或者扭曲”,他还命令邓尼茨“马上对所有叛徒进行无情地打击”。
7
午夜时分,桑普森神父站在一座可以俯瞰新勃兰登堡的山冈上,听着红军坦克越来越响的隆隆声。曼托菲尔已经把他的指挥部从城里撤走了,只留下了一支后备部队。
上个星期,苏联飞机在该城和IIA战俘营上空撒下传单,警告说罗科索夫斯基“就在你们的门口”。他的确已在那里了。几十辆苏联坦克碾倒了战俘营带刺的铁丝网和瞭望哨。美式卡车载着多管火箭滚滚驶来,开始从三英里外向新勃兰登堡开火。一个小时之后,城市陷入了一片火海,就连远处山上的战俘们也能感觉到灼人的热气。对于众多正向烈焰熊熊的城市游荡而去,打算趁火打劫的法国人、意大利人和塞尔维亚人来说,自由的诱惑太大了。但是,他们却遭到了俄国人的枪杀。而美国人则在他们所信任的卢卡斯中士和桑普森神父的率领下,按照英国广播公司加密广播的指示,留在了战俘营里。
对于战俘营里幸存的三千名俄国人来说,解放只不过是一句空话。哪怕只是稍有与德国人合作的嫌疑,那些人就被立即枪决;而其他人则领到了枪,被派往前线。
一位俄国将军问桑普森神父是否对德国人有什么不满。神父说,战俘营里的医生曾拒绝帮助美国人。将军把自己的手枪递给他。“干掉他。”将军简单地说道。
从新勃兰登堡回来的战俘们带回了很多让人反感的消息:凶杀、抢劫,还有强奸。那位长着一张娃娃脸的五十岁的法国神父和桑普森神父都觉得必须去城里,看看他们能帮忙做些什么。
曾是一座美丽小城的新勃兰登堡此刻仍在燃烧,街上堆满了碎砖残瓦。身穿制服的苏联女兵指挥着来来往往的重型军用卡车。尸体烧焦的味道令人难以忍受,但是法国神父仍勇敢地在尸堆中往前走着,边走边祈祷和安慰。在桑普森神父的眼里,在这个被蹂躏的世界中,他似乎是教会的象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