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4年1月至7月18日(第24/25页)
到格斯多夫家午餐,接着托尼·绍尔马载塔蒂阿娜、罗玛莉·舍恩贝格和我到城里转一圈,看昨天空袭造成的灾况。这一次腓特烈街车站周围整个区完全被掀掉,包括中央旅馆和大陆旅馆。上次来柏林,我还跟罗玛莉一起在中央旅馆里住了两天。
我因为必须到阿德隆旅馆内留一个口信,结果在前厅巧遇希奥尔希奥·奇尼。他老远跑来柏林,想贿赂党卫军放他父亲——老奇尼伯爵——自由。去年意大利倒戈后,他父亲(一度担任墨索里尼的财政部长)在威尼斯遭到逮捕。过去八个月来,一直被囚禁在达豪集中营一间地下牢房内。他患有狭心症,现在状况很糟。奇尼家族是百万富翁,只要能救他出来,再多的钱希奥尔希奥都愿意付。和战前比,希奥尔希奥自己也变了很多,显然忧心如焚。他极爱他的父亲,之前很多个月既不知道他的下落,也不知道他是否还活着。现在他在等某盖世太保的大人物。谁知道呢?秉持这样的决心和意志力,再加上金钱,或许他可以成功。他希望他们同意先将他父亲转入一家党卫军医院,再从那里把他送回意大利。其他家人都待在盟军占领的罗马,但他似乎还和德国方面保持联络。
后来希奥尔希奥·奇尼成功地买回他父亲的自由,自己却在战后一次意外中死亡。威尼斯的“奇尼基金会”便是他父亲为纪念他而成立的。
弗利德利斯鲁 7月1日,星期六
我把波茨坦的旅馆房间退掉,搬回城内,现在住在阿德隆旅馆内。奥托·俾斯麦邀请保罗·梅特涅、塔蒂阿娜和我,去他们家族在汉堡附近著名的产业弗利德利斯鲁过周末。我们从来没去过那里,以后也可能不会再有机会去,所以便答应了。早上待在办公室,然后赶去车站和他俩会合。抵达时,俾斯麦夫妇竟十分惊讶,原来他们根本没收到我们接受邀请的电报。穿着睡衣的奥托正在睡午觉;安·玛莉和希奥尔希奥·奇尼在花园里。希奥尔希奥穿了一件极帅的淡蓝色衬衫,让我想起五年前在威尼斯最后一个和平的夏季。
7月2日,星期日
奥托·俾斯麦安排了一次小型的狩猎会——猎野猪,但没人射到任何东西。我们看到的唯一一头野猪跟头小牛一样大,大剌剌从保罗·梅特涅站的台子旁走过。保罗当时正和安·玛莉·俾斯麦聊得起劲,听到我们的尖叫声才胡乱开了几枪,野猪当然跑了。奥托很生气,因为他把位置最好的看台给了保罗。
晚餐后,我们和一位著名的动物学家详细讨论除去希特勒的最佳办法。他说印度土著将老虎胡须剁碎,拌在食物里,受害者会在数天后死亡,没有人能诊断出死因。可是我们去哪里找虎须呢?
弗利德利斯鲁维护得极好,很美。
柏林 7月3日,星期一
清晨4点起床,准时赶回柏林。很不幸,把行李放回阿德隆旅馆时,竟撞见我们可憎的新人事室主任施莱尔,因此被他看见我出城了(当局不鼓励私人旅行)。
克鲁曼修柏 7月4日,星期二
回到克鲁曼修柏,发现母亲(我邀她来看我)已经到了。她暂时先跟我们住,但不能待太久,因为我们无权邀请客人。舒伦堡伯爵不在村内,罗玛莉·舍恩贝格去了柏林,这次不再回来。上级甚至准许她去柏林休假养病。施莱尔这么体谅她,令每个人都十分惊讶。
7月5日,星期三
和母亲散了个长步,她觉得乡间的风景极美,不断拍照。我怕她会觉得和我在一起的时间不够,因为我的工作时间很长,而且下个星期又得回柏林。
玛丹娜·布卢姆为她举行一个小型晚宴,餐后我们俩合奏手风琴。舒伦堡伯爵的助理去瑞士后没有回来,推说是滑雪摔断了腿,但显然这并非真正的理由。我怕舒伦堡可能会因为他的缘故招惹麻烦。
柏林 7月10日,星期一
已回柏林,住阿德隆。希奥尔希奥·奇尼仍在这里。
亚当·特罗特和我在旅馆内吃晚餐。我们跟侍应生领班讲英语,他有机会练习英语,显得非常高兴;但隔壁桌的人却开始瞪我们。餐后,亚当载我出去兜风,途中我们谈到即将发生的大事,他虽然没有讨论细节,却告诉我随时会进行。我们俩在这方面意见不尽相同,我一直觉得大家浪费太多时间在筹划细节上面,对我来说,现在唯一最重要的事,便是除掉那个人。至于他死后德国的未来该如何,以后再讨论不迟。或许因为我不是德国人,总觉得事情很单纯,但亚当却认为一定要确定德国还有继续存在的机会。今天晚上我们为了这件事竟然大吵一架,两个人情绪都很激动。真悲哀,到了这个时候……
亚当·特罗特所谓“随时会进行”的大事,是指本来计划在隔天谋刺希特勒的行动,但临时取消,因为他们打算一起除去的戈林及希姆莱并不在希特勒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