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4年1月至7月18日(第22/25页)
两餐都和玛莉亚一起吃。今晚只有我俩在家,因为海因茨必须在司令部值班。又是一次全面空袭,敌机投下比炸弹更令我害怕的空雷,不过他们每次只投大约80枚。
6月16日,星期五
西克斯博士人在斯德哥尔摩,我必须等他回来。现在类似情况经常发生:他突然大发雷霆,把我从克鲁曼修柏召来;等我来了以后,他通常气已经消了,忘了为什么想见我,我因此可以乘机休息个几天。
法官里克特因为西克斯老是这样烦我们,甚感焦虑,但亚当·特罗特却认为我们的问题跟他现在正忙着的事比起来,简直微不足道,他说得很对。我经常感到既惭愧又丧气,因为自己没有更积极地参与真正有意义的事,但是我这一个外国人又能做什么呢?
到了这个阶段,就连希姆莱对德国战胜也失去了信心,开始企图与盟军秘密接触。西克斯博士于1944年6月在亚历克斯·韦特的陪同下,赴斯德哥尔摩之行,便肩负这项任务,却无功而返。因为英国方面拒绝与他接触。
6月17日,星期六
西克斯博士今天回城,立刻将法官里克特和我拖进他办公室,讨论他想发行的附插图出版物。他似乎不了解我们现在根本缺乏技术支援,不可能出版任何东西,不论有插画还是没插图!我们所需要的人才全部被征召入伍了,只能纸上谈兵罢了。
8日,星期日
一位朋友来自巴黎,带来乔吉和安托瓦内特·克罗伊写的信。她刚嫁给一位胸前佩满勋章、非常神气的军官,名叫尤尔根·冯·葛纳。
6月19日,星期一
早上去办公室。我现在已不固定待在那里,因为那栋建筑不断遭到轰炸,大家挤得要死,我不多占一张桌子,并没有人反对。通常我都去法官里克特的秘书处挤,但那四个女孩非常聒噪,有时甚至放留声机或互相算命,我根本无法工作。所以我只去那里打听最新情报,看看朋友,尽量多拿几本外国杂志,然后返回克鲁曼修柏。
和西格丽德·格尔茨一起吃午餐。她母亲被捕后,至今没有消息,据说已被送往德国东部的犹太区。
这里指的是特莱西恩施塔特的“模范犹太区”;那是一个“波将金式庄园”[25]的集中营,偶尔允许国外人士参观。除了有警卫把守之外,表面上看起来就像普通的殖民村。冯·格尔茨伯爵夫人为极少数幸存者之一。
和朋友一起吃晚餐,我是席间唯一的女性。现在类似情况经常发生,因为空袭频繁,大部分女人不是离开,便是已被迫撤出柏林。
克鲁曼修柏 6月20日,星期二
搭早班火车回克鲁曼修柏。回家后发现罗玛莉·舍恩贝格和她一位匈牙利表亲已搬进我们的房子里。
罗玛莉和我们的管家处得不太好,管家不断打电话向布兰肯霍恩抱怨,后者说他觉得自己像个奶妈。罗玛莉有时候实在教人受不了,洗了毛衣湿淋淋便丢在床上,又忘了拿开。隔天早晨就连床垫都湿透了。我们实在很幸运,是布兰肯霍恩好心特准我们住在这里,真希望她能够多体谅别人些。
6月21日,星期三
布兰肯霍恩宣布今晚要来为我们朗读。上次他读龙萨的作品;他很有品位,读得也好——德文比法文好!又是个有趣的谈话对象,思想完全独立,不过你会觉得他不等到彻底坍台,是不会冒险出面掌舵的。这一点他和亚当·特罗特很不一样,或许这正是他俩投契的原因。
6月22日,星期四
罗玛莉·舍恩贝格正在设法弄一张可以让她回柏林的医师证明,否则西克斯不会准她离开克鲁曼修柏。我们准备了最浓的咖啡,装满一个保温瓶,又煮了一些鸡蛋,体检之前让她全吞下肚去,她希望这样做能让她脉搏加速,改变她的新陈代谢机制。现在的医生通常都很严格。不过我无权埋怨,因为医生曾经两次规定我进山中休养,还有一次甚至送我去意大利。星期一我又得回柏林,去参加一次“非常重要的”会议。
柯尼希斯瓦特 6月23日,星期五
今天早上准时进办公室,和不同的人长谈,让大家都感觉我到了,然后安心赴柯尼希斯瓦特去度周末。我跟人事室说,我只打算在赴柏林途中顺道去那里停留一下。
车程很恐怖。在格尔利茨等了好几个钟头才等到开往德累斯顿的火车,却几乎挤不上车。然后某人将一个扭来扭去的婴孩塞在我怀里,自己却跳去另一截车厢,我不得不一路抱着婴儿直到德勒斯登。那个婴儿不断尖叫扭动,令我痛苦万分。再加上我失策带了手风琴,令我的行李更加笨重。这一次我计划把很多东西留在塔蒂阿娜那里,因为我打算很快正式搬回柏林,和朋友们一起度过这个特别的时刻。既然想回柏林,一定得轻装简行。